那股带着馊味的油汤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黏糊糊的，让她想吐。

但比身体上的不适更让她难受的，是这种当众被羞辱的窒息感。

她的脸色一下就白了，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裤子。她想反驳。

可是她不敢。

她想到了那笔利滚利的巨额债务，想到了那些人威胁的话，想到了自己如果被退学就彻底没有了希望的人生。

所有的委屈和怒火，最终都化作了沉默。

她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她默默地站起身，想要收拾东西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对......对不起。”

她甚至下意识地道了个歉，这是一种长期被欺压后形成的病态反应。

张丽听到这句道歉，笑得更开心了。

“这就对了嘛，识相点......”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

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按在了李星瑶的肩膀上。

那只手的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硬生生止住了李星瑶想要逃离的动作，把她按回了座位上。

“坐下。”

李嘉泽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慢条斯理地抽出几张纸巾，先是擦了擦手上溅到的一点油渍，然后站起身，隔着桌子，伸手轻轻替李星瑶擦掉了头发上的菜叶。

他的动作很轻柔，好像在擦拭一件贵重的瓷器。

李星瑶浑身颤抖着，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哥......”她声音哽咽。

“没事，脏了再买就是。”

李嘉泽冲她笑了笑，那笑容很温和。

随后，他转过身。

脸上的笑容在转身的瞬间消失了。

他看向站在面前的张丽三人。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眼神平静。

但就是这种平静，让原本还在嬉笑的张丽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她们感觉自己好像被某种大型食肉动物盯上了一样，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板直窜脑门，让她们头皮发麻。

张丽张了张嘴，想说几句狠话撑场面，可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一点声音。

李嘉泽的目光在她们三个人的脸上逐一扫过。

他看得很认真，似乎要把这三张脸都刻进脑子里。

‘很好。’

他心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这三张脸，我记住了。’

这种无声的注视持续了整整十秒钟。这十秒对于张丽她们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直到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李嘉泽才终于开口。

“滚。”

只有一个字。

声音不大，语气也很平淡。

但张丽她们却像是得到了赦免。那种压迫感终于消失了，她们甚至顾不上放狠话，互相拉扯着，狼狈不堪地钻进人群，逃也似地离开了食堂。

直到跑出很远，张丽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食堂里重新恢复了喧闹。

李嘉泽转过身，看着还在默默流泪的李星瑶，轻轻叹了口气。

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叠现金，大概有两三千块，全都塞进了李星瑶的手里。

“去买身新衣服，洗个澡，把这身晦气的皮给换了。”

“这饭也别吃了，看着倒胃口。”

李星瑶手里捏着那些钱，有些不知所措。

“哥，我......”

“听话。”

李嘉泽拍了拍她的脑袋，语气不容置疑。

“我还有点事，先回办公室了。下午的课要是没心情上，就别去了，我给你批假。”

说完，他没有再多停留，转身向食堂外走去。

李星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那个背影挺拔宽阔，在周围那些略显稚嫩的学生中，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她吸了吸鼻子，把那叠钱紧紧攥在手心里。

而此时，走出食堂的李嘉泽，脸上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

那种温和的伪装被他一把撕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帝王的冷酷。

阳光洒在他身上，却照不进他眼底的深邃。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刚买不久的国产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找到了那个名为杜云熙的号码。

他将手机放到耳边，听着里面传来的等待音，嘴角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