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沉如水,眼中煞气几乎凝成实质,手中粗大的“镇魂锁链”如黑龙出洞,只是一个卷动,便将那几名闹事者死死捆住,动弹不得。强大的煞气压得他们连哀嚎都发不出。
这时,白无常谢必安的身影也如清风般悄然出现,落在巷口。他显然是跟着范无救一同巡视到此的。
范无救看都没看地上的魂魄,转头对谢必安瓮声瓮气地说道,声音里压抑着滔天怒火:“老谢,看见没?正主儿还没露面,底下这些蠢货自己就先乱起来了!为了几枚贬值的破铜烂铁,就能同室操戈!这背后搅风搅雨的妖孽,其心可诛!这是要掘我地府的根基!”
谢必安微微点头,眼神凝重无比,他扫过萧条冷清的街道,缓声道:“乱象已生,人心浮动。老范,光靠锁链,怕是锁不住这弥漫的恐慌。真正的症结,不在此处啊。”
在这场席卷全府的混乱中,那位在忘川河畔徘徊的老魂,成了最早被碾碎的微尘。
他被人流裹挟着,跌跌撞撞,最终在混乱中被挤倒在地,魂体本就虚弱,此刻更是如同风中残烛。
他蜷缩在冰冷的墙角,望着远处轮回司紧闭的大门和喧嚣的魂群,眼中最后一点希望的光芒彻底熄灭。
无人理会这个角落里的悲惨,每个魂魄都在为自己的前程而挣扎或愤怒。他的身影渐渐淡化,似乎连维持存在的力量都在消散。
夜深,参事处值房内。
陆鸣面前的案几上,摊开着秦昭刚刚送来的、关于资金异常流动的初步分析报告,数据触目惊心。但他此刻的心神,却有一半被强烈的悸动牵走。
他强忍魂体因昨夜“血脉共鸣”而产生的虚弱与刺痛,再次冒险凝聚心神,试图感应阳间。这一次,没有施展完整的仪式,只是凭借强烈的因果线去捕捉那份遥远的牵挂。
模糊的片段传来,比昨夜更加清晰,却也更加刺痛:
妻子对着家用账簿发愁,低声对母亲说:“……妈,最近烧的纸钱,感觉……没什么回应,陆鸣在
母亲也忧心忡忡地:“唉,是不是陆鸣遇到什么难处了?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儿子在睡梦中不安地翻了个身,喃喃道:“想爸爸……”
与此同时,陆鸣凭借对阴阳规则的理解,隐约感知到:那些从阳间飘来的、承载着家人思念的纸钱能量,在通过阴阳界限时,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变得异常滞涩和紊乱,仿佛整个接收和转化“香火”的底层系统都出了故障。这让他瞬间将地府的“功德铢”危机与阳间“纸钱失效”联系了起来——两者共享着同一套脆弱的能量循环与信用体系!
地府的经济危机,已经通过这套共享的体系,开始实质性地影响阳间亲人的生活与心境。这份担忧,如同最沉重的枷锁,套在了陆鸣的心上。
他必须更快,必须找到破局之法!否则,失序的将不仅仅是地府的齿轮,还有无数阴阳两隔的家庭那点微末而珍贵的念想。
地府的混乱,如同不断扩散的涟漪,已开始撞击世界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