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的快马踏破黎明前的黑暗,如同一道利箭射入阆中城。
当他风尘仆仆却依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城头时,那弥漫在守军中的惶惑不安,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光驱散了大半。
“布政使回来了!”
“是李布政使!”
压抑的欢呼声在城墙各处低低响起,士卒们看着那道沉稳的身影,原本因敌军压境而紧绷的神经,莫名地松弛了几分。
东川王刘琰更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几乎是扑了上来,抓住李晨的胳膊:“布政使!你可算回来了!城外……城外可是有四万大军啊!”
李晨拍了拍刘琰的手背,目光却已锐利地扫过城外连绵的敌军大营,语气平静无波:“王爷稍安,李某既回,阆中便固若金汤。”
没有豪言壮语,但这份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沉稳,却比任何口号都更能安定人心。
李晨迅速接管了城防指挥权,一道道清晰明确的命令下达,调整防御重点,调配兵力物资,安抚伤员,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展开。
原本因刘琰慌乱而显得有些混乱的城防体系,迅速变得井井有条,如同一台抹去了锈迹、重新上紧发条的战争机器。
几乎就在李晨稳定住阆中城防的同时,几骑快马也从南面悄然入城。
为首者青衫微尘,面容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眼神却亮得惊人,正是“鬼谋”郭孝。
“奉孝!”李晨闻讯,亲自迎下城头,两人双手紧紧一握,一切尽在不言中。
“主公,孝幸不辱命,南平王已按计兵临成都。”郭孝言简意赅,随即目光扫过城外,“看来,刘璋也到了。”
“正是。”李晨点头,与郭孝并肩走上城楼,“风狼那边刚送来捷报,击溃了张贲的万人队,但也暴露了火铳的存在。刘璋此刻必然已知晓,恐怕攻城就在这两日。”
郭孝微微一笑,羽扇轻摇(虽无羽扇,但神态自若):“知晓又如何?利器之威,在于首次震慑。即便有所防备,其军心已受动摇。况且,我军真正的杀招,此刻想必已让刘璋如坐针毡了。”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于心。
有李晨坐镇城墙,有郭孝运筹帷幄,这阆中城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无形的底气。
此刻大王子刘璋的中军大帐内,气氛却与阆中城的逐渐稳定形成了鲜明对比。
刘璋志得意满的笑容还僵在脸上,手中捏着一封刚刚由飞鹰传来的、染着血污的密报,肥胖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惊惧而剧烈颤抖,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刘璋猛地将密报摔在地上,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刘珩那个废物!他怎么可能出现在成都城外?!还断了本王的粮道?!假的!这一定是李晨的诡计!扰乱军心的诡计!”
帐内众将鸦雀无声,人人脸色凝重。那飞鹰传书用的是成都王府特有的加密方式和信物,做不得假。
更何况,粮道被断的消息,从前线后方传来的零星情报也已经侧面证实。
谋士赵乾弯腰捡起密报,快速浏览,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王爷,消息……恐怕是真的。南平王此举,正是典型的‘围魏救赵’!我们……中计了!”
“围魏救赵……围魏救赵……”刘璋喃喃念叨着这四个字,一股冰凉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他看向地图,成都与阆中,一西一东,如同天平的两端。
而他现在,就站在这个尴尬的支点上!
继续攻城?阆中城有了李晨和郭孝,显然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绝非旦夕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