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以为闻狗儿不想离府,这才拿话搪塞自己,就不悦地问道:“哼,有什么不好走的。”
闻狗儿就慌慌张张的将方娘子的事情说了,对大管家道:“我浑家胆小,已经应下干亲的事情,而那方娘子也想留着我浑家在她手底下做事儿,她又是老夫人跟前的红人,小的……不敢违逆。”
大管家听了这番陈情,收敛起不悦来,对闻狗儿道:“这些你不必管,只管认了这干亲,明年三月就放出去。”
“是、是。”闻狗儿忙应下。
大管家见人敲打了,证据也拿到了,就对闻狗儿道:“好了,你且回去吧,日后不必再来。”
“是。”闻狗儿应声,作揖后退三步才敢转身离开,极尽的卑躬。
闻狗儿走后,大管家的家眷走了出来,她是个矮胖的妇人,一脸的福气相,脸上带着笑对大管家道:“这人瞧着也算伶俐,怎么要放出府去。”
大管家回道:“府里不差这么个伶俐人,大人归京要清除府里的蛀虫,只留那一等一忠心的,府里的奴才要清除去大半,大人只带三五房人回京,二老爷这边只留三房人,那些买来的独身丫头,要么放归,要么送到官牙人去。”
妇人听了直皱眉:“放这么多人,那庄子与铺子上的人动吗?”
大管家摇头:“暂且不动,等京里的事情安排好了,再处理锦城这边的铺子庄子。”
“这般一算,府里打发下人的银钱要抛费不少。”这钱虽然不是花的自家的,但妇人算一算账,心疼得直抽抽,大管家瞧了好笑。
“不过是金银之物,只要将人打发走就好。”大管家不在意这些钱,花用多少都是主子的事情。
夫妻二人闲话几句,妇人就叫帮工的仆妇摆饭,与大管家吃起饭来。
闻狗儿离了大管家住的院子老远背脊才直了起来,他心中缓缓舒了一口气,他走的是一条险路,瞧着好像是左右逢源,实际上是踩着刀尖走,因此这些事情他谁也没告诉,包括张秀芳,就是为着自己倒了霉后能给他们娘几个挣一条活路。
闻狗儿回了家,兰草在廊下做绣活,他本想伸手拍拍兰草的头,但想着姑娘年纪大了,不好再像小时候那般,就止住了手,对兰草道:“这天都快黑了,摸黑做绣活容易伤眼,且留着明日再做。”
兰草回道:“还有片花瓣,做完就了事了。”
闻狗儿点点头,自回了屋,将屋里的银钱清点了一番,算了一下手里有多少的钱,明年离了府可够生活。
想着回乡,闻狗儿的情绪有些低迷,当初被老母卖了出来,心里也不是没有怨,前些年得了老家的信,自己被卖了之后,老父还是病死了,老母伤痛几年也去了。
当年那般怨的人也没了,现下想来与其说怨,倒不如说是不甘,不甘心家里两弟兄被卖的是自己,不愿意承认比起兄弟老母看轻自己。
“罢了,这么多年了,还怨个什么劲儿?”闻狗儿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