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该上朝了。”
内侍的声音隔着帐子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姜珩猛地睁开眼,明黄色的帐顶绣着繁复的龙凤呈祥纹,刺得她眼睛生疼——这不是她晚年独居的养心殿偏室,而是刚登基时住的寝殿。
她抬手抚上胸口,心脏还在剧烈跳动,梦里的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镇国大将军倒在血泊中,最后一句是“陛下,阿砚是真心待您”;永安宫的寝殿里,沈砚穿着她亲手赐的月白常服,安静地躺在榻上,手腕上的血染红了锦被,旁边放着一封写着“愿来世不遇”的绝笔信。
“陛下?”内侍的声音再次响起。
姜珩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快步走到铜镜前。镜中的女子眉眼凌厉,却还带着刚登极的青涩,没有晚年的疲惫与沧桑。她猛地抓住内侍的手腕,声音发颤:“今日是何年何月何日?”
“回陛下,是永熙元年三月十二。”
永熙元年三月十二——是她刚登基半个月,昨天刚因为纳妃的事,第一次对沈砚发了火,把他气哭着跑回了永安宫。
“沈砚呢?”姜珩的声音急促起来,前世的悔恨像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在永安宫?”
“回陛下,君后殿下自昨日从这里回去后,就一直待在永安宫,滴水未进。”
姜珩没有再说话,快步走到衣架前,随手抓了件外袍披上,就往外走。内侍连忙跟上:“陛下,您还没梳洗,也还没用早膳,上朝的时辰快到了……”
“不上了。”姜珩的脚步没有停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传朕旨意,今日早朝暂缓,所有奏折送到永安宫。另外,让御膳房把刚炖好的燕窝粥,还有沈砚爱吃的水晶虾饺,都送到永安宫去。”
她前世登基后,满脑子都是巩固皇权,觉得沈砚不过是她拉拢镇国大将军的工具,他的真心、他的委屈,她都视而不见。直到他死了,她才明白,那些被她忽略的日常——他为她暖的茶、为她缝的护膝、在她处理奏折时安静陪在身边的身影,早已刻进了她的骨血里。
永安宫的宫门紧闭,侍卫看到姜珩,连忙跪下:“参见陛下。”
“君后在里面?”姜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