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有那样一天，她可能会惋惜吧，可是愤怒和伤心，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有。

“未央，你是很聪明的孩子。”闲云执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不只是你的修炼天赋，还有你的学习本事。”

“但是。”闲云话锋一转，“有些东西，是不能只靠学习来拥有的。”

他抬眸注视着巫未央，“你心境清明，不以外物为所动，行事坚韧不拔，不骄不躁，一恩还一恩。”

“同时，不正不邪，一切似乎都遵循着世上的大道理。”

“但在感情上，你露出了破绽。”

“因为遵循着道理行事，可感情并无道理，所以你手足无措。”

“未央，你缺的是一个真正的自己。”

闲云的话说得很轻很柔软，落入巫未央耳中却如万雷惊响。

她呆呆地看着闲云。

沉默的死寂蔓延。

许久，巫未央缓过神来，“师父，我并非没有自我。”

“我亦有我不想遵循的道理。”

闲云闻言，眼中溢出淡淡的笑意，“我并非否定你过往的一切，也并非是否定你遵循道理造就的自己。”

“世人皆是框在道理中成长的，本就是从道理中寻求自我。”

“只是，你框得太死了。”

“你需要容许一个不遵循道理的自己。”

巫未央微微疑惑，不遵循道理？

闲云依旧不紧不慢地落棋，“不只是感情，其实很多事情都不需要遵循道理，你面对一件事情，首先应当想起的，是你想要怎么做，而非前人做出了什么正确的决定，而你以此为鉴。”

“前人看似正确，却并非完美无缺。”

巫未央怔怔地看着棋盘上的棋子。

“我说过，你很聪明，能从那样的环境里成长出如此纯净无瑕的心，明是非，辨善恶，除了你本性柔善外，更多的是你选择了无数条正确的路。”

“那样的你是你，但是偶尔中露出的一面，也是你。”

“就比如方才所言，你告诉我你是愤怒和伤心，可我并没有在你眼中看到那样的情绪。”闲云一针见血，“你从未对楚安宁放下心防，你从未对她产生过什么感情，你不会因为她而伤心，这就是你，真实的一面。”

“你应该容许她成为你的一部分，而不是告诉自己，那样的你是不对的，你应该感到愤怒和伤心。”

巫未央似乎有点明白了，“可是，安宁待我亲近体贴，我却……”

“没关系的。”闲云告诉她，“无论怎样，都没关系，你只有先接受了你自己，才能成为自己。”

巫未央心砰砰跳了起来，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那我该如何做呢？”她低声轻喃。

闲云沉思几息，“不着急，拜师大会之后，八千红尘路，你走一遍，大抵就明白了。”

“好。”

巫未央回过神来，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她忽地想起，她对楚安宁的冷漠被察觉，那自己对闲云的冷漠应当也藏不住。

“师父，你不生气吗？”

闲云挑眉，“生气？我很生气。”

巫未央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