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云舞阳轻咦一声,眼中掠过一道难以察觉的精芒,他指着那柄剑,声音带着一丝探究,“菲燕丫头,你腰间所佩之剑……形制颇为古雅。能否借老夫…哦不,借云大哥我…一观?”
李菲燕闻言,心中微觉诧异,但不敢怠慢,忙解下佩剑,双手恭敬奉上:“云师请看。”
云舞阳收敛起笑容,带着一种近乎庄重的神情接过这把看似平平无奇的长剑。他粗糙的手指抚过那触手温润如老玉的鲨鱼皮剑鞘,感受着其细腻纹理,目光最终落在鞘口处一个极其隐蔽、造型古拙的卡簧上。他略一运劲,拇指轻轻一按!
“锵——吟——!”
一声清越无比的龙吟凤鸣,骤然撕裂夜的宁静!一抹清冽如同深秋寒潭之水、锋芒毕露如长虹贯日的剑光,在月光下粲然绽放!剑身狭长,线条流畅优美如神工鬼斧,锋刃处隐约可见虹晕流转,寒意森森!一股沉郁的古意与沛然的杀气扑面而来,饶是云舞阳这等宗师,也不由心神为之一凛!
他神色愈发凝重,将长剑横于眼前,就着月光仔细审视。当他的目光触及剑身靠近护手处,那几道微不可察、却蕴含着某种奇特韵律和力量的暗刻云纹时,瞳孔猛然收缩!他屈指运足功力,在剑脊上看似随意地轻轻一弹——
“铮————!”
一声迥异于寻常精铁的嗡鸣声悠扬而起!清越、悠长、高亢,仿佛远古凤凰的清唳穿破时空的壁障,在幽谷中久久回荡不绝!
“长歌——飞虹剑?!”云舞阳失声惊呼,声音带着无法置信的震颤!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死死盯住李菲燕,那眼神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看穿,“此剑…乃是前朝旷古绝今的一代女剑圣公孙大娘毕生不离的贴身神兵!它…它怎可能…在你手中?!”他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充满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惊诧。
李菲燕被他这巨大的反应吓得心头一跳,也意识到事非寻常,连忙将剑的来历细细道来:“云师…此剑乃是八年前,山下一位采药为生的老猎户,偶然在一处陡峭悬崖下的隐蔽石穴深处所获。彼时他家中突遭变故,急需一笔巨资救急,无奈之下才将此剑拿到云阳城我李家名下一处当铺中押当了死契。后来抵押期限已过,他终究无力赎回,按照当铺规矩,此剑便由我们李家收管处置了。”
她回忆着当时情景,继续道:“那时,当铺管事知晓我对刀剑古器情有独钟,便有意讨好,将此剑送到了我面前。我第一眼便觉此剑非凡,虽不识其确切来历,却深爱其气韵,自此便日夜携于身畔,勤加习练,视若珍宝……万万不曾想到,竟是…竟是这等惊世骇俗的来历!”
云舞阳静静听着李菲燕的讲述,粗糙的手指再次轻轻拂过那光滑而冰冷的剑身,仿佛在触摸着一段被尘埃覆盖的辉煌历史。他脸上的震惊渐渐沉淀,化为一种深邃得如同星空的感慨与喟叹:“缘法!果真是无上缘法使然!你与此剑之相遇、相知、相伴,冥冥之中竟似天定…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李菲燕心中好奇更炽,追问道:“云师,您是如何一眼便认出这便是失传数百年的‘长歌飞虹剑’?剑身之上,并未见刻有铭文啊…”
云舞阳神色肃然,重新将长剑横于胸前,指肚细致地摩挲着那独有的剑身纹路与暗刻云记,眼中流露出追思与近乎虔诚的光泽:“剑虽无铭,然其形制之独特、材质之罕见、锻造之时留下的这古老匠心的暗记云纹、以及出鞘时的这独一无二的风鸣龙吟之声…皆为此剑不可磨灭、不可伪冒的烙印!更关键的是……”
正认识这位沉默的伙伴。
“缘法!当真是冥冥之中的缘法牵引!”云舞阳长叹一声,指尖划过剑身靠近护手处那几道细若游丝、唯有特定角度才能窥见的云纹暗刻,如同在触碰一段凝固的时光。“此剑形制乃天外陨铁所铸,千锤百炼,剑成之日隐有虹光伴生,故称‘飞虹’。剑鸣清越,如凤翔九天,似龙吟深渊,天下无二!更关键的是这‘长歌’二字……”
云舞阳猛地抬头的目光陡然变得如电似剑,直刺李菲燕,带着一种确认传承、揭示真相的庄严:“我毕生所修之根基武学,‘长歌飞虹剑法’,其源流,正是得自于我那位早已隐遁世外、名号不显的神龙师叔——而他老人家…当年!曾有幸,追随侍奉于公孙大娘剑圣左右!”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无比的郑重,“这套剑法,与这柄‘长歌飞虹剑’,本就是一体同源、相辅相成、密不可分的绝配!虽无缘得见剑圣神威,但关于这柄绝世神兵的每一点特征,每一处奥妙,早已如星河烙印,深植于吾辈传承者的骨髓神魂之中!今日亲眼得见真容,焉能不识?!又怎敢不识!”他轻弹剑脊,那悠长清越的剑鸣再次响彻月下幽谷,仿佛沉寂了百年光阴的绝世利刃,在这宿命般的奇遇中,终于找到了共鸣之音,将再展裂石穿云的绝世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