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援军北上,一路衔枚疾走,不敢有丝毫耽搁。叶飞羽深知兵贵神速,早一刻抵达北疆,镇北关就多一分坚守的希望。他将军队分为三波,呈梯次行进:赵昆率旋风骑为前锋哨探,轻装简从,游弋于大军二十里外,清扫小股蒙元游骑,探查主力动向;叶飞羽与杨妙真亲率神机营一营及铁壁营一部为中军核心,携带大部分辎重和那两门宝贵的破军一号;另一部铁壁营精锐则落后十里,作为后卫,确保后路安全,并构筑简易工事,防备可能的追兵或安福山叛军的袭扰。
沿途所见,触目惊心。越往北行,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和血腥气便愈发浓重。原本人烟稠密的村镇,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被焚毁的房屋骨架如同黑色的墓碑,指向阴沉天空。路边随处可见倒毙的百姓尸体,男女老幼皆有,大多是被箭矢射杀或被马蹄践踏而亡,无人收殓,任由乌鸦和野狗啃食。在一处村口的老槐树下,一个母亲至死都紧紧抱着怀中的婴孩,那画面让许多久经沙场的老兵都不忍直视。偶尔能遇到零星南逃的难民,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麻木,口中只反复念叨着胡人来了快跑之类的话语。
畜生!赵昆从前线传回的消息,更是让中军将领们怒火中烧。蒙元前锋骑兵,以打草谷为名,行烧杀抢掠之实,所过之处,鸡犬不留,其手段之酷烈,远超与安福山叛军作战时的见闻。
这就是国战与内战的区别。叶飞羽面色冰寒,对身旁的杨妙真及几位将领沉声道,安福山叛乱,争的是东唐江山,尚需顾及民心。而蒙元南下,视我东唐子民如草芥牲畜,只为掠夺与毁灭。此乃种族存亡之战,无丝毫转圜余地。
他严令全军,遇到南逃难民,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分发给少量口粮,并指引他们前往相对安全的区域,但绝不允许队伍因此停滞。战争的紧迫感,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每一个人。士兵们默默整理着装备,检查着每一件武器,眼神中除了对敌人的愤恨,更多了几分保家卫国的决绝。
二、鹰嘴峡伏击,初试牛刀
出发第五日黄昏,前锋赵昆派回快马急报:在通往镇北关的必经之路——鹰嘴峡附近,发现一支约五百人的蒙元骑兵队,正押送着掳掠来的大批财物和数百名哭哭啼啼的妇孺,缓慢前行。其主力大队,据俘虏的游骑交代,仍在猛攻镇北关。
机会!
叶飞羽眼中精光一闪。这是一块送到嘴边的肥肉,不仅能打击敌军气焰,解救被掳百姓,更能实战检验北上以来的新战术,提振军心。
传令赵昆,严密监视,不可打草惊蛇。中军加速前进,后卫部队快速靠拢!目标,鹰嘴峡!
鹰嘴峡,因其入口处山势形似鹰嘴而得名,峡内道路狭窄,两侧是陡峭的山坡,是打伏击的理想地点。
夜幕降临,凤凰山各部悄然进入预定位置。神机营的炮手们将十门虎蹲炮和那两门沉重的破军一号小心翼翼地推上峡口两侧的预设阵地,用树枝和枯草进行伪装。铁壁营的重步兵则埋伏在峡谷出口附近,准备截断敌军退路。旋风骑下马,与部分神机营士兵一起,手持强弩和特制的(燃烧罐),潜伏在两侧山坡的灌木丛中。每个人都屏息凝神,连咳嗽都用手紧紧捂住。
叶飞羽和杨妙真站在峡口上方一处隐蔽的观察点,俯瞰着下方如同地狱入口般的峡谷。秋夜的寒意透过铠甲缝隙钻进来,但所有人都感觉不到冷,只觉得手心冒汗,心跳如擂鼓。
月过中天,远处终于传来了沉闷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声,夹杂着蒙元骑兵嚣张的呼喝与被掳百姓压抑的哭泣。火光由远及近,一支长长的队伍如同蜿蜒的火蛇,缓缓钻入了鹰嘴峡。押队的蒙元骑兵谈笑风生,浑然不觉死亡正在头顶酝酿。
借着敌军举着的火把光亮,可以看清这些蒙元骑兵。他们大多穿着皮袄,外罩简易皮甲,头戴毡帽或铁盔,面容粗犷,带着草原民族特有的彪悍。他们似乎毫无戒备,队形松散,显然不认为在己方大军后方会遭遇成建制的抵抗。
当约一半敌军进入峡谷,后队也完全踏入峡口时,叶飞羽猛地挥下了手臂!
咻——嘭!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射向夜空,猛地炸开一团红光!
攻击信号!
下一刻,峡谷两侧的山坡上,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
神机营炮队指挥官声嘶力竭地怒吼。
咚!咚!咚!咚!
十门虎蹲炮率先发出沉闷的咆哮,密集的霰弹(铁珠、碎铁片)如同狂风暴雨般泼向峡谷中段最为密集的敌军队伍!
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