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羽看着手中由猎枭队通过特殊渠道传来的密报,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密报上的信息很简单,却重若千钧:“圣元帝国议和使团已离京,正使为枢密副使赫连铁,目的地——云阳。”
“赫连铁……圣元帝国内部以狡诈多变着称的‘狐帅’。”叶飞羽将密报递给身旁的杨妙真,“慕容皓新败,他们就派使团前来,速度可真快。”
杨妙真接过,凤眸扫过,冷哼一声:“议和是假,探听虚实、拖延时间,甚至挑拨离间是真。看来,我们在沧江畔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让圣元朝廷感到肉疼,不敢再一味强攻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叶飞羽语气平静,“正好,我们也需要时间消化新占之地,整训军队,恢复民生。不过,与虎谋皮,需格外小心。”
这时,韩猛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进入厅内,递上另一份密报:“叶帅,郡主。根据对近期抓获的几名可疑人员以及战场遗留物证的交叉审讯和比对,基本可以确定,城内存在一个级别不低的谍报网,其核心成员,可能隐藏在我们内部……甚至,触及军政中层。”
叶飞羽眼中寒光一闪:“继续查!不要打草惊蛇,我要知道到底是谁,把手伸得这么长!”
杨妙真接口道:“传令下去,三日后,于城南校场,举行大庆功宴,犒赏三军,抚恤伤亡。本宫与叶帅,将亲自为有功将士授勋!”
这道命令,既是为了提振军民士气,稳定人心,同样也是一着妙棋——在潜在的敌人和内奸面前,展示云阳内部的团结与强大,震慑宵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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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城南校场。
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数以万计的云阳将士排着整齐的队列,肃立于校场之上,虽然许多人身上带伤,衣甲染尘,但眼神中都透着一股经历过血火淬炼的坚毅与自豪。更多的百姓围在校场周围,人山人海,翘首以盼。
叶飞羽与杨妙真并肩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台。
叶飞羽依旧是一身简洁的玄色劲装,并未披甲,但他站在那里,目光扫过台下万千将士,自有一股不怒自威、渊渟岳峙的气度。他的声音通过简单的铁皮喇叭传开,清晰而沉稳,回顾战事之艰辛,肯定将士之勇武,哀悼逝者之壮烈,展望未来之挑战。没有华丽的辞藻,每一句却都敲打在将士们的心头,引发雷鸣般的欢呼。他是他们的统帅,是带领他们从一次次绝境中杀出血路的“龙”。
随后,杨妙真上前一步。
她今日身着正式的郡主宫装,雍容华贵,凤钗步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然而,比她的衣饰更引人注目的,是她那清越而充满力量的声音,以及那双扫视全场、带着威严与慈悲的凤眸。
她亲自宣读一份份嘉奖令,从斩将夺旗的猛将张贲,到奇袭破敌的陈数,再到血战格物院的亲卫队长,甚至包括立功的普通士卒和负责后勤的民夫。每一个名字念出,都伴随着热烈的欢呼。她不仅赏赐金银绢帛,更赐予荣誉,抚恤家属,言辞恳切,令人动容。
当说到动情处,她目光掠过校场上林立的战旗,望向更广阔的天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与使命感:“……东唐已逝,乱世未休!蒙元铁蹄践踏我山河,奴役我同胞!云阳之地,虽暂得安宁,然天下苍生,犹在水深火热之中!本宫不才,蒙将士们拥戴,百姓信赖,愿以此身,承继东唐遗志,护佑我等脚下之土,眼前之人,更愿与叶帅,与诸位忠勇之士一道,涤荡妖氛,澄清玉宇,还天下一个太平!”
她的声音在校场上空回荡,传入每一个将士、每一个百姓的耳中。那一刻,她身上散发出的,不再仅仅是一位郡主的威仪,更是一种心怀天下、欲拯万民于倒悬的……煌煌帝者气概!
“愿随郡主!愿随叶帅!涤荡妖氛,澄清玉宇!”不知是谁先喊了出来,随即,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席卷了整个校场,直冲云霄。
无数道狂热、敬畏、信赖的目光聚焦在高台上那两道并肩而立的身影上。龙威与凤仪,在这一刻交织,深深地烙印在所有见证者的心中。
叶飞羽站在杨妙真身侧,看着台下激昂的军民,听着那震天的口号,眼神深邃。他能感受到身旁女子那蓬勃的野心与力量,也能感受到自己麾下势力对此的认同与拥戴。这是一种微妙而复杂的局面。
而在校场边缘,雷淳风与方昊铭并肩而立,遥望着高台上的景象。
“凤鸣于天,其势已成。”雷淳风轻叹一声,语气复杂。
方昊铭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低声道:“龙能腾云,凤能浴火,方能成就真正的不朽功业。师兄,我们所谋者,不正是如此吗?至于未来……我相信,叶帅与郡主,自有他们的缘法与抉择。”
他顿了顿,继续道:“当务之急,是应对圣元使团,以及……揪出那只藏在暗处的老鼠。”他的目光扫过欢呼的人群,在某些不易察觉的角落微微停留。
欢呼声依旧震耳欲聋,但在云阳的核心层心中,都已清楚——一场比沧江之战更加复杂、更加凶险的博弈,已经拉开了序幕。内有奸细潜伏,外有强敌环伺,朝堂江湖,人心天命,皆是无形的战场。云阳这艘刚刚经受住风浪考验的大船,正驶向一片更加迷雾重重、暗流汹涌的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