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熟悉的字迹,如同暖流注入心田,林湘玉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她转身对身旁的亲卫道:“传令,今夜子时,挑选五百死士,随我出城夜袭。”
“将军!万万不可!”亲卫大惊失色,“夜袭太过危险,您是一军主帅,岂能亲身犯险?”
“正因为危险,才要出其不意。”林湘玉目光坚毅,语气决绝,“叶帅让我们固守,我们就不能只被动防守,要让敌军不得安宁。再说……”她望向南方,眼中闪烁着信任的光芒,“他既然说了信他,我就信他一定能及时赶到。今夜的夜袭,就是为他争取时间。”
子夜时分,淮安城门悄然开启,五百死士身着黑衣,脸蒙黑布,如鬼魅般杀入敌营。林湘玉一马当先,长枪所向,无人能挡,直奔敌军中军大帐。敌军毫无防备,营中顿时一片混乱,火光冲天。这一战,烧毁敌军粮草无数,更斩杀圣元大将一名,极大挫败了敌军士气。当黎明来临,林湘玉带着仅剩的三百余人退回城中时,城头守军看到主帅平安归来,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士气为之一振。
消息传回江陵时,叶飞羽正在部署狼山峡的伏击。他听着传令官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指尖在地图上轻轻一点:“果然是她林湘玉的风格,胆魄过人。”
“叶帅,水师来报,已发现圣元船队踪迹,正向狼山峡驶来。”参谋官快步上前禀报。
“按计划行事。”叶飞羽眼神一凛,“传令水师,隐蔽待命,放他们进峡口再打,务必一网打尽,断其粮道!”
狼山峡两岸峭壁林立,江水湍急,是天然的伏击之地。叶飞羽亲自坐镇旗舰,手持望远镜,紧盯着峡口的方向。当圣元船队全部驶入峡口,他一声令下:“开炮!”
刹那间,两岸火炮齐鸣,炮弹如雨点般砸向敌船。新式火炮的射程远超敌军预期,敌军船只尚未反应过来,便已纷纷中弹,船体破裂,木屑飞溅,江水瞬间被染红。船上的士兵惊慌失措,纷纷跳江逃生,却被湍急的江水卷走。此战,击沉敌舰二十三艘,俘获五艘,彻底粉碎了圣元奇袭平阳的计划,断了脱脱大军的后路。
捷报传回江陵时,杨妙真正在城外督运粮草。她看着战报上的字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对左右侍从笑道:“我早说过,叶帅用兵如神,从无失手。”
然而就在此时,又一封急报快马传来,信使几乎是滚下马鞍,声音带着哭腔:“郡主!叶帅!淮安城粮道被敌军主力切断,城中存粮只够三日了!”
叶飞羽闻讯,立即召来众将议事。“我要亲自率军,解淮安之围。”他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叶帅三思!”众将纷纷劝阻,“江陵是后方重镇,需要叶帅坐镇!再说此行凶险,敌军主力仍在淮安外围,您若亲往,恐有不测!”
“正因为江陵重要,才必须保住淮安。”叶飞羽目光坚定,扫视着众将,“淮安若失,江陵独木难支,唇亡齿寒的道理,诸位应该明白。我意已决,明日一早出发,江陵防务,就拜托郡主了。”
杨妙真望着他,眼中满是担忧,却也知道他所言非虚。“叶帅放心,江陵有我,定能固若金汤。你务必保重,我等你凯旋。”
是夜,叶飞羽在灯下分别给杨妙真和林湘玉各写了一信。给杨妙真的,是江陵防务的详细部署,从兵力调配到粮草供应,一一列明;给林湘玉的,却只有短短三字:“等我到。”
三日后,叶飞羽亲率八千精兵,日夜兼程,终于抵达淮安城外。望着城外连营数十里的敌军,旗帜如林,杀气腾腾,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下达命令:“全军原地休整三个时辰,养精蓄锐。今夜子时,随我踏营,与林将军内外夹击,破敌解围!”
这一夜,月黑风高,正是突袭的好时机。子时一到,叶飞羽身先士卒,手持长枪,带领八千将士如一把尖刀,直插敌营心脏。敌军猝不及防,营中大乱,哭喊声、厮杀声震天动地。与此同时,淮安城门大开,林湘玉率部杀出,两面夹击之下,圣元大军节节败退。
战至天明,圣元大军溃退三十里,尸横遍野,淮安之围终于暂解。
朝阳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满是硝烟的战场上。叶飞羽和林湘玉在战场中央相遇,两人皆是血染战袍,狼狈不堪,却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我就知道你会来。”林湘玉轻声道,走上前,随手扯下自己的衣袖,为他包扎手臂上的新伤口,动作轻柔。
“我答应过的事,从不食言。”叶飞羽望着她疲惫却明亮的眼睛,语气温柔,带着一丝心疼,“辛苦你了。”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安宁之中,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传令兵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神色慌张,声音嘶哑:“叶帅!江陵急报!圣元大军主力转攻南境,望南城被围,情况危急!”
叶飞羽脸色骤变,心中一紧。望南城是江陵的南大门,一旦失守,江陵危在旦夕。他立即翻身上马,对林湘玉道:“湘玉,淮安刚解,敌军虽退但未灭,这里交给你,务必守住城池,安抚百姓。”
“去吧。”林湘玉点头,将一枚染血的护身符塞进他手中,那是她一直佩戴在身上的信物,“南境更需要你,杨妙真也需要你。保重。”
叶飞羽握紧护身符,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疾驰而去。马蹄声急促,扬起漫天尘土。他回头望去,只见林湘玉独立城头,身影在朝阳下拉得很长,依旧是那副坚毅的模样。而前方,是另一个等待他救援的城池,另一个需要他守护的人。
乱世烽火连天,江山风雨飘摇。他的征途,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