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哭声戛然而止。
鼓面“嗤啦”一声裂成两半,火焰里滚出一颗尚未完全成形的胎儿头颅,青紫色的脸皮迅速碳化,却在最后一刻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细密的尖牙。
“咯咯……娘……来接我了……”
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带着湿漉漉的回音。
血池忽然沸腾,池水“哗啦”一声掀起三丈高,竟在穹顶凝成一张巨大的女人脸;没有五官,只有一张被红线缝住的人皮,针脚细密得像某种古老的符咒。
“巫咸,”安安抬眼,声音冷得像刀,“好歹你也是上古神族,你做这种事,后土娘娘知道嘛?”
“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那个抛弃巫族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巫咸的黑洞眼猛地收缩,胸口的血精石“咔”地裂出一道缝。
裂缝里渗出暗红色的黏液,顺着树根状的血管爬满全身,像给他套了层蠕动的铠甲。
“哟,城隍爷好眼力。”这边,女人脸的人皮忽然咧开,红线一根根崩断,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婴儿牙齿,“这具‘子母煞’,我养了七十年,原本还需要一百阴魂、不过如今城隍爷来了,那就用你的咯,呵呵。”
话音未落,血池边缘的岩壁忽然隆起,像有什么巨物在皮下蠕动。
下一秒,数十根脐带般的肉须破壁而出,顶端连着尚未成形的胎儿,有的还托着胎盘,像一串风干的葡萄。
恶来抡刀就砍,肉须却“噗”地炸开,喷出带着羊水的黑雾。
黑雾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婴儿啼哭,哭声钻进耳膜,恶来竟一晃神,鬼头刀“当啷”掉在地上。
巫咸见状,上前一步、催动法诀、汹涌的法力裹挟着黑雾、不断的冲他们三人涌来。
“退后!”安安抬手,城隍令化作一道金轮悬在头顶,将黑雾逼退三尺。
金轮边缘燃起幽蓝色火焰,每一朵火焰里都映着一张扭曲的婴儿脸。
老覃的独眼早已被血丝糊住,他忽然跪下来,用柴刀划开自己的手腕,把血浇在胸口那枚“殁”字符上:“土家十八姓,以血镇邪;”
血符遇血即燃,竟在他胸口烧出一道金色的门。
门缝里传来低沉的战鼓声,像是千万土家先祖在敲击膝盖骨。
“蚩尤骨鼓?”巫咸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慌乱,“你们……竟还留着这邪物?”
“邪物?”老覃咧嘴笑了,露出沾血的牙,“对你们巫族叛徒来说,自然是邪物。”
他猛地撕开上衣,露出后背;那里赫然纹着一面完整的战鼓,鼓面由人皮缝制,鼓槌是一截脊椎骨。随着他呼吸起伏,鼓面竟自行震动,发出“咚;咚;”的闷响,与血池里的鼓声针锋相对。
“当年蚩尤战败,尸骨被黄帝分葬,”
安安负手而立,城隍令的金光与蚩尤骨鼓的血光在他周身交织,“唯独这面鼓,被土家先祖藏在血脉里,等的就是今天。”
巫咸忽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胸口的血精石彻底碎裂。
碎渣里爬出一只通体透明的蛊虫,背生人脸,正是传说中“巫族十禁”之一的“子母连心蛊”。
蛊虫振翅欲逃,安安却只是打了个响指。
金轮里忽然探出一只由幽蓝火焰凝成的大手,一把攥住蛊虫,像捏爆一颗葡萄。
“啪”;
血池瞬间干涸,岩壁上的肉须枯萎脱落。
女人脸的人皮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嚎,从穹顶坠落,尚在半空就烧成了灰。
“不,我的蛊...”
巫咸状若疯魔,周身断裂的根须突然疯狂生长,像无数条毒蛇般钻入地下,紧接着,整个黑水洞开始剧烈摇晃,岩壁上的土家符文纷纷亮起血光,与他胸口碎裂的血精石残片遥相呼应。
“城隍爷,你毁我心血,今日便让你尝尝十二祖巫大阵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