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船缓缓离岸,甲板上的水族妇孺们早已泪眼婆娑。
年幼的孩童们睁着懵懂的眼睛,不明白大人们为何哭泣。
他们只觉得乘船新鲜有趣,却看不懂长辈们脸上化不开的愁绪。
这些道理要等他们长大后才能明白,就像种子要经历风雨才能懂得大地的深沉。
望着渐行渐远的船影,水云间眉间凝着化不开的郁色,轻声道:“总算都离开了。”悬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
自那日黑衣人威逼水族归顺被拒后,他夜夜不得安眠,常常合眼片刻就惊醒,生怕那些不速之客突然来袭。
“我们终将重返故土。”萧洋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手掌轻轻落在他肩头。
水云间转身问道:“皇主,何时启程?”
“不急。”萧洋的目光仍追随着远去的船队,”还要再等等。”
“等什么?”水云间不解。
族人既已撤离,按理该即刻动身才是。
“等黑使。”萧洋的声音平静得像深潭。
见水云间仍露困惑,萧洋指向河道解释:“老弱妇孺行进缓慢,若黑衣人追来......“话音未落,水云间已恍然颔首。
“先去寒舍歇息吧。”水云间露出多日未见的笑容。
此刻的水族领地,只剩下萧洋一行与他们几人。
三日过去,黑衣人始终未见踪影。
将臣焦躁地提议:“不如我去探探消息?”
“你认得路么?”王珍珍一句话让他哑然坐下。
水云间却眼前一亮:“将臣兄所言极是!与其坐等,不如主动出击。
即便不能全歼,至少能为迁徙争取时间。”
萧洋望着天边翻涌的云层,终于点头。
昊天族那边耽搁不得,是时候化守为攻了。
“让我跟秦叔一道去吧!这一带我熟得很!”水清主动请缨道。
水云间沉吟片刻:“还是让水山陪他去吧。”
“族长,我能行!”水清急得站了起来。
“不成!必须由水山陪同!”水云间态度坚决。
“族长......“水清声音里带着恳切。
他太渴望能跟秦筝同行了,这可是难得与偶像相处的机会,说什么也不愿轻易放弃。
“此事不必再议!”水云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萧洋走过来轻拍水清肩头:“先留下吧,待会有你出力的时候。”
听了这话,水清才悻悻作罢。
他默默退到人群后方,偏过头去,满脸写着不高兴。
萧洋见状笑了笑,转头对秦筝说:“你们可以出发了。”
“遵命,皇主!”秦筝拱手应道,随即与水山朝族地外走去。
待二人离开,水云间走到水清身旁想拉他,却被甩开了手。
“这孩子......“水云间无奈摇头。
“我才不是小孩!”水清气鼓鼓地顶嘴。
出了水族领地,秦筝望着眼前的三岔路口问道:“该往哪边走?”
水山思索片刻:“走这边,上次赶集时我见过黑衣人在这条路上出没。”
“好,就去碰碰运气。”秦筝说着便朝水山指的方向迈步。
这条路通往丹朱集,一个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小集市,只有逢集时才会有人来买卖日常用品。
站在丹朱集的街道上,这条不足两百米的小路显得格外空旷。
往常这里会有村民摆摊贩卖自家多余的物品,或是时令瓜果蔬菜。
此刻却空无一人。
一阵冷风卷过,秦筝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这风来得蹊跷——本该是暖和的时节,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整条街静得出奇,连只野猫都看不见。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脸上读出了疑虑。
“感觉不太对劲。”水山压低声音道。
“确实太安静了。”秦筝点头。
“要进去吗?还是撤?”
秦筝凝视着寂静的街道,片刻后决然道:“进!要想引出黑使,就必须冒险。”
这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主动接触黑衣人,为族人争取转移时间。
“你留意左边,我负责右边。”在街口观察片刻后,秦筝低声部署。
两人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
经过几家紧闭的店铺后,水山突然拽了拽秦筝的衣袖。
顺着指引看去,只见前方有间铺子虚掩着门——这是整条街上唯一没关严实的门户。
“走!过去瞧瞧!”秦筝压低声音招呼道。
他蹑手蹑脚地靠近那间铺子,在门前站定,屏息凝神想要捕捉里头的声响。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