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说吧，陈女士。”夏沫没有绕圈子，“‘绿色视野’的合作，具体条件是什么？我们需要确保苏杭先生的创作自主权和作品完整性得到绝对尊重。”

陈静晃动着杯中的香槟，语气轻松：“当然，我们完全尊重艺术家的独立精神。我们希望的，是在全球巡展中展示这几件作品，并配合进行一些环保主题的公众教育活动。我们可以提供完整的法律保障、全球顶级的展览渠道，以及……一笔相当可观的授权费用，这或许能缓解诸位目前遇到的一些……小小的经济困扰？”

她的话语如同精心调制的毒药，每一句都切中要害，带着诱人的甜意和隐含的威胁。

林晓正要开口，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李小明发来的信息，只有简短一句话：“晓哥，有发现。钥匙可能对应苏黎世中央火车站的老式储物柜，编号b-17。”

信息后面附着一张有些年头的车站内部结构图，其中一个区域被红圈标出。

林晓的心脏猛地一跳。那把钥匙！机场收到的神秘钥匙，竟然在瑞士找到了线索！这突如其来的发现，瞬间搅乱了他应对陈静的思绪。

是巧合，还是另一重算计？

陈静敏锐地注意到了林晓瞬间的走神，她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许，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就在林晓强迫自己收敛心神，准备继续与陈静周旋时，展厅入口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只见马克主厨陪着那位之前在苏杭作品前捻磨“泥土”的老者，正朝他们走来。

那位老者径直走到林晓和陈静面前，目光先是在陈静身上短暂停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然后转向林晓，用带着法语口音的英语说道：“您就是林晓主厨？我是皮埃尔·杜兰德，‘感官边界’艺术基金的理事。您团队中苏先生的作品，让我看到了食物作为艺术媒介的另一种可能性，一种超越味蕾、直指灵魂与社会议题的勇气。”

他完全无视了旁边的陈静，继续对林晓说：“我们基金会有意向为苏先生的后续创作提供支持，包括建立一个独立的工作室，确保他拥有绝对的创作自由。不知道林先生和苏先生是否感兴趣？”

杜兰德的出现和提议，如同在僵持的棋局中，投入了一颗重量级的新棋子。他的“感官边界”基金在业界声名显赫，以支持前卫、独立的艺术项目着称，与“绿色视野”那种与商业巨头牵扯不清的背景截然不同。

陈静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

林晓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转机，又想到李小明发来的关于钥匙的紧急信息，再看向脸色难看的陈静，以及不远处阴影里，那个将所有痛苦与挣扎都倾注在作品中的同伴。

悬崖上的共舞，进入了最微妙、也最危险的阶段。

他深吸一口气，对杜兰德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杜兰德先生，非常感谢您的赏识。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提议，我们需要和苏杭先生，以及我们的团队，认真讨论。”

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他需要时间，需要理清这纷乱如麻的局面——钥匙的线索、杜兰德的橄榄枝、陈静（周世仁）的诱饵、还有苏杭那刚刚掀起波澜的“触觉告白”。

所有的线索与压力，在这一刻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漩涡。

而他们，必须在这漩涡中心，找到那条通往未来的、唯一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