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海拔出那把磨得雪亮的鬼头大刀，冰冷的刀锋，映出他毫无表情的脸。他望向牛头堡那扇隐约可见的后门，胸腔中那团压抑已久的火焰，开始不受控制地升腾、咆哮。

总攻的号角已经吹响，正面的兄弟在用生命为他们创造机会。现在，轮到他们这把暗处的尖刀，刺向敌人的心脏了。黎明前的黑暗，正是杀戮最好的掩护。

东方的天际，撕开了深蓝色的幕布，透出冰冷的鱼肚白。

微光吝啬地洒下，勉强勾勒出牛头堡狰狞的轮廓。胡大海第一个，悄无声息地翻上崖顶，潮湿的泥土气息，混杂着青草的味道扑面而来。潜伏在草丛中，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视堡后的情况。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理想。正如侦察所料，日军的主力，几乎全部被吸引到了正面战场，堡后这片区域显得异常空旷。只有寥寥几个哨兵，抱着枪，没精打采地沿着固定的路线巡逻，不时打着哈欠，目光更多地是投向正面传来激烈枪炮声的方向，对身后这处“天险”几乎毫无戒备。

机会千载难逢！胡大海心中一定，压低声音对紧跟在身后的传令兵道：

“发信号，准备行动！”

三发绿色的信号弹，带着微弱的尾烟，倏然升起，在渐亮的天空中，划出三道清晰的弧线。这信号，给正面苦战的部队，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

团指挥部，赵旭日几乎在信号弹升起的瞬间，就捕捉到了那抹绿色，他一直紧绷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松动，拳头重重砸在掩体的土墙上。

“好！胡大海上去了。命令一营、二营，加强攻势，不惜一切代价，把鬼子的注意力钉死在正面。”

正面战场，一营营长郭松涛，二营营长和叶青，几乎同时看到了信号。

“弟兄们，三营得手了。总攻的时候到了，给我往死里打！”

郭松涛的声音已经嘶哑，充满了杀意。

一营、二营残存的战士们，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攻势骤然加剧，枪声、喊杀声、爆炸声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要将整个牛头堡的正面彻底掀翻。

然而，战场瞬息万变。

就在胡大海准备下达突击命令的最后一刻，意外发生了！

一名原本面朝堡内的日军哨兵，被正面突然加剧的枪炮声所惊扰，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悬崖方向。

就这一眼，他看到了草丛中隐约晃动的人影，看到了那些刚刚攀上崖顶，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的黑色轮廓。

极度的惊恐，让这名哨兵的脸瞬间扭曲，他张开嘴，发出一声非人般的，凄厉到破音的尖叫：“敌袭！悬崖……悬崖上有敌人！！”

这声尖叫，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黎明最后的宁静。

“八嘎！哪里？！”

其他日本哨兵被惊动，慌乱地拉枪栓。

“铛铛铛……！”堡内警铃被人疯狂敲响，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传遍整个堡垒。

“唰！”

一道雪亮的探照灯光柱，立刻扫了过来，光斑在崖顶的草丛中急速移动，眼看就要照到潜伏的战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