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详细汇报了侦察到的情况:抗日团在鹰嘴涧,阻击了日军犬养联队主力,及后续增援的龟田大队,血战数日,给予日军重大创伤。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李云龙静静地听着汇报,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握着烟卷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骂娘,只是沉默地、一口接一口地猛吸那早已熄灭的烟卷。
良久,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闷痛一起吐出。他望向鹰嘴涧的方向,眼神变得异常复杂,有痛惜,有敬佩,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苍凉。
“他娘的……”
李云龙的声音有些沙哑,不再是愤怒,而是带着沉甸甸的分量,“赵旭日……是条汉子!他娘的真是条硬汉子!”
他转过身,对着围拢过来的张大彪等营连长们,声音陡然提高,如同敲响了一口洪钟:
“你们都给老子听好了!抗日团,赵旭日部,在鹰嘴涧,跟鬼子一个联队外加一个大队,硬碰硬干了几天几夜!打光了弹药,死伤了好多弟兄,没有一个孬种!连长阮星河的肠子,都流出来了,塞回去继续打机枪,直到牺牲!这是什么?这是他娘的军魂!是中国军人的脊梁!”
李云龙挥舞着拳头,情绪激动:
“咱们在这儿打了个胜仗,缴获了点家伙,就他娘的沾沾自喜?跟人家抗日团比,咱们这仗打得取巧!赵旭日他们,那是在用命给咱们,争取时间!这份情,咱们独立团得记着!这笔血债,咱们得帮他们讨回来!”
张大彪等人听后,脸上的喜色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肃穆和敬意。他们仿佛能透过几十里的山路,看到鹰嘴涧上那惨烈的一幕。
“团长,你说怎么办?咱老张绝无二话!”
张大彪嗡声嗡气地说。
李云龙目光锐利如刀:“鬼子在鹰嘴涧吃了大亏,又在我们分水岭碰得头破血流,短时间内肯定要收缩。传我命令:
一,加紧打扫战场,迅速转移伤员和物资;
二,派出多股小部队,向鹰嘴涧方向搜索接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找到赵旭日或者抗日团幸存的人!
三,把抗日团鹰嘴涧血战的事迹,给老子传达到每一个战士!告诉弟兄们,啥叫真正的抗日!都他娘的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这仗,还没完!”
独立团的行动效率极高。很快,几支精干的侦察小分队,就像一把把尖刀,悄无声息地插向了鹰嘴涧方向。
他们的任务,像一根根毒刺,袭扰可能在那片区域,活动的日军小股部队,用实际行动策应、祭奠远方的英灵。
与此同时,“鹰嘴涧阻击战”的英雄事迹迅速在独立团内部传开。
战士们听闻阮星河塞肠血战、直至牺牲的事迹,无不动容;听到“清澈的爱,只为中国”的遗言,许多出身贫苦、不识几个大字的战士,也深深感受到了那种超越生死的爱国情怀。一种同仇敌忾、誓为兄弟部队报仇的激昂情绪,在独立团内部弥漫开来。
李云龙站在分水岭的高处,再次望向鹰嘴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