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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鹰爪崖(1/2)

野狼谷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混杂着血腥、火药和山间夜露的湿冷气息。战士们默默打扫着战场,脸上没有太多胜利的狂喜,只有经历生死搏杀后的疲惫与凝重。缴获的武器被迅速收集起来,主要是步枪和少量弹药,那挺被打哑的土匪机枪也被小心拆卸,零件一个不落。牺牲的两位战友被妥善安置,伤员则立即由周瑶带人进行紧急包扎。

“队长,清点完毕。”一名老兵向赵旭日汇报,声音沙哑,“毙敌三十一人,包括黑旋风。俘虏七人,多是轻伤。缴获步枪二十八支,轻机枪一挺(待修复),子弹五百余发,手榴弹二十多颗。还有……一些粮食和银元。”

战果可谓丰硕,尤其是那挺待修复的机枪,若能修好,队伍的火力将再上一个台阶。但赵旭日脸上不见轻松,他看了一眼被集中看管的俘虏,又望向黑风寨所在的鹰爪崖方向。

“此地不宜久留。”叶青在周瑶的搀扶下走近,她的声音比之前更加虚弱,肩头的绷带再次被鲜血染红,但眼神依旧清明,“枪声……可能已经惊动了附近的敌人。必须立刻转移,并且……要快。”

秦守义抹了一把脸上的硝烟和汗水,接口道:“对!趁黑风寨老巢空虚,一鼓作气端了它!寨子里肯定还有留守的,但群龙无首,正好拿下!里面的粮食、弹药,才是大头!”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大多数战士的响应。野狼谷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士气,此刻正是趁热打铁的时候。

赵旭日略一沉吟,目光与叶青交汇,看到她微微颔首。他不再犹豫,果断下令:“同意!一班、二班,押送俘虏和重伤员,携带大部分缴获,由周瑶同志负责,按预定路线返回溶洞隐蔽休整。三班、四班,以及所有轻伤员,跟我还有秦队长、叶队长一起,连夜奔袭鹰爪崖!”

命令下达,队伍迅速一分为二。主力带着战利品和负担悄然撤离,而一支近三十人的精干小队,则在赵旭日的带领下,如同暗夜中的利箭,直插黑风寨的心脏。

山路崎岖,夜色浓重。连续战斗和急行军对每个人的体力都是严峻考验,尤其是对受伤的叶青。但她拒绝了用临时制作的担架抬她,只是让周瑶给她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便咬牙坚持跟随队伍。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激励。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鹰爪崖黑黢黢的轮廓终于出现在眼前。山寨依险而建,影影绰绰能看到崖顶的灯火和隐约的哨兵身影。

按照从独眼龙和山狗那里得到的情报,以及事先的推演,赵旭日没有选择强攻那条唯一的小路。他派出了几个身手最好的战士,利用绳索和岩缝,从鹰爪崖侧后方的悬崖峭壁进行隐秘攀爬。这是一招险棋,但也是出其不意的关键。

等待的时间格外煎熬。山风凛冽,吹得人透骨生寒。叶青靠在一块山岩后,紧握着怀表,计算着时间。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

就在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崖顶突然传来几声短促的呼喝,紧接着是几声枪响,但很快又归于沉寂。

“得手了!”秦守义低吼一声。

片刻后,崖顶亮起了三下约定的火光信号。

“上!”赵旭日一挥手,埋伏在小路入口处的战士们立刻跃出,沿着陡峭的石阶向上猛冲。此刻,崖顶的防御已然瓦解,内应的战士已经控制了寨门和制高点。

冲入山寨的过程几乎没有任何抵抗。留守的土匪不过二十余人,大多是老弱或不得势的喽啰,本就因为黑旋风带主力深夜外出而人心惶惶,此刻见寨门洞开,反抗者被瞬间格杀,大部分都吓得魂飞魄散,乖乖举手投降。

天光微亮时,抗日团彻底控制了黑风寨。

站在鹰爪崖顶,俯瞰着脚下层峦叠嶂的山岭和在晨曦中渐渐清晰的寨子,战士们终于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欢呼。这个曾经欺压乡里、后又投靠日寇的土匪窝巢,终于被拔除了!

然而,赵旭日、叶青和秦守义却来不及喜悦,立刻投入到紧张的肃清和搜检工作中。

寨子里的景象触目惊心。靠近崖边的木笼里关着十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都是黑旋风为了讨好鬼子抓来的“壮丁”;仓库里堆放着不少粮食和布匹,显然是从周边村庄掠夺而来;而在黑旋风居住的、相对宽敞的木屋里,更是搜出了确凿的罪证——几封用日文和汉字书写的信件,上面盖着日军的印章,内容正是黑旋风接受日军委任、协助“维持治安”、并提供民夫修建“军事设施”的指令和承诺。此外,还有一小箱黄澄澄的子弹和几面日军的膏药旗。

“铁证如山!”秦守义愤怒地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那膏药旗滑落在地。

叶青仔细翻阅着那些信件,虽然看不太懂日文,但汉字部分和地图标注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的心不断下沉:“鬼子的‘大动作’……看来是真的。他们在黑云岭深处,确实在修建某种大型工事,需要大量人力……黑风寨,只是他们用来扫清外围、提供劳力的棋子之一。”

“我们必须立刻转移这里的所有物资,疏散被关押的百姓,然后彻底焚毁这个寨子。”赵旭日语气坚决,“绝不能给鬼子留下任何可以利用的据点。”

命令迅速执行。战士们和被解救的壮丁一起,将寨子里的粮食、布匹、药品以及所有有用的物资打包运走。缴获的武器弹药更是重点。那挺在野狼谷损坏的机枪经过秦守义带着懂行的战士紧急检修,竟然勉强恢复了功能,这无疑是个巨大的惊喜。

临近中午,所有能带走的物资都已搬运下山,被关押的百姓也被护送离开。偌大的山寨变得空荡荡荡。

赵旭日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建立在险峰之上的堡垒,沉声道:“点火!”

几支火把被扔到了木制的房屋、寨墙上,沾了火油的木材迅速燃烧起来,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直冲云霄。鹰爪崖上,烈焰奔腾,仿佛在为那些被残害的生命和即将到来的更残酷斗争,举行一场悲壮的祭礼。

叶青站在下山的路上,回望着那冲天的火光,苍白的脸被映照得微微发红。黑风寨这个钉子被拔除了,缴获的物资能让他们支撑一段时间,解救的百姓更赢得了人心。但是,那来自黑云岭深处的、日军集结和修建工事的阴影,却比这熊熊烈火更加灼热地炙烤着她的神经。

“下一个目标……”她轻声自语,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山峦,落在了那片被日军占据的崇山峻岭之间,“……就是黑云岭了。”

队伍带着缴获和疲惫,但也带着新的力量和更加坚定的决心,消失在山林之中。身后,黑风寨在烈焰中化为余烬,而前方,铁与血的道路,依然漫长。

鹰爪崖的冲天火光,在数十里外都能隐约望见,如同一支巨大的烽燧,宣告着黑风寨的覆灭。而此刻,抗日团的队伍正携带着丰厚的缴获和被解救的百姓,穿梭在密林深处,向着新的、更为隐蔽的临时营地转移。

胜利的喜悦在队伍中弥漫,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清醒。缴获的物资,尤其是那两挺(其中一挺已修复)轻机枪和近千发子弹,极大地充实了队伍的实力,战士们肩上的担子重了,腰杆却似乎挺直了不少。被解救的十几个百姓,初时惊魂未定,但在确认这支队伍是真正打鬼子、救穷人的队伍后,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其中几个年轻力壮的甚至主动要求留下参军。

新的营地选在了一处更为偏僻的山坳里,这里有天然的石缝和洞穴可以藏身,附近有水源,视野相对开阔,易守难攻。队伍抵达后,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安顿工作中。搭建简易窝棚、分配物资、安置伤员、设置岗哨……一切都在赵旭日和秦守义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

叶青的肩膀伤势因为连续的奔波和紧张而再次恶化,高烧一度反复。周瑶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用缴获来的为数不多的西药和采集的草药交替处理伤口。直到两天后,叶青的高烧才终于退去,虽然依旧虚弱,但神智恢复了清明。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当前情况。

“……我们损失了两位同志,还有五人负伤,其中两人伤势较重,但周瑶说没有生命危险。”赵旭日坐在她铺着干草的“病床”边,低声汇报,“缴获的物资,省着点用,够我们支撑一到两个月。另外,被解救的百姓,有五人自愿留下了,都是苦出身,背景简单,我已经让老秦带着他们进行基础训练。”

叶青静静地听着,目光扫过洞穴外忙碌的身影和那些崭新的武器,轻轻点了点头。“黑云岭……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赵旭日的神色凝重起来:“派出去的侦察兵回报,鹰爪崖的火光肯定惊动了鬼子。黑云岭方向的日军据点,这两天明显加强了戒备,巡逻队数量和频率都增加了。而且……我们审讯了那几个黑风寨的俘虏,结合从黑旋风老巢搜出的信件,基本可以确定,鬼子在黑云岭主峰东侧的‘鬼见愁’一带,确实在修建一个大型据点或者仓库,规模可能不小,征用了附近大量民夫,看守极其严密。”

“鬼见愁……”叶青喃喃道,那个地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真被鬼子建成一个坚固的前进基地,对整个黑云岭地区的抗日力量都将构成致命的威胁。“必须……弄清楚他们到底在修什么。”

“我明白。”赵旭日道,“已经加派了人手,设法抵近侦察。但鬼子防范很严,靠近难度很大。”

这时,秦守义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野菜粥走了进来,听到两人的谈话,接口道:“妈的,小鬼子这是想把黑云岭打造成铁桶一块!咱们端了黑风寨,算是打了他们的脸,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估摸着,最近可能会有扫荡。”

“不是可能,是必然。”叶青挣扎着想坐起来,周瑶连忙在她身后垫上背包。“我们端了黑风寨,等于拔掉了他们在北面的一只眼睛和爪子。鬼子要么报复,要么……会加速‘鬼见愁’工事的建设,同时寻找新的代理人,或者……亲自出手,清剿我们。”

洞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压抑。刚刚获得的喘息之机,似乎转眼就要被更强大的压力所取代。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守义把粥碗递给周瑶,瓮声瓮气地说,“咱们现在兵强马壮,还有了两挺机枪,不怕跟他们干!”

“不能硬干。”叶青轻轻摇头,接过周瑶递来的粥碗,却没有立刻喝,“我们……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消化缴获,训练新兵,让伤员恢复。更重要的是……需要情报。必须搞清楚鬼子的具体兵力、部署,以及‘鬼见愁’工事的详细情况。”

她看向赵旭日:“封锁消息。我们新的营地位置,必须绝对保密。对外,可以放出一些烟雾,就说我们……已经向西南方向流窜了。”

赵旭日会意:“明白。我会安排可靠的人放出风声。另外,对那五个新加入的弟兄,也要加强观察和教育。”

“还有独眼龙……”叶青忽然想起那个被关押的土匪头目。

“还关在原来溶洞附近的秘密地点,由两个老队员看着。”赵旭日道,“这家伙,知道不少黑风寨和鬼子勾结的内情,留着或许真有用。”

叶青沉吟片刻:“看紧他。必要的时候……他或许能成为我们了解鬼子内部情况的另一条线。”

接下来的几天,营地进入了紧张的休整和训练期。秦守义负责军事训练,尤其着重对新兵进行射击和战术基础教导,以及全队的机枪操作和配合演练。赵旭日则统筹全局,整饬纪律,调配物资,并不断接收和分析侦察兵带回的零碎信息。周瑶忙着照顾伤员,同时带着几个妇女将缴获的布匹赶制冬衣——山里的天气,已经渐渐有了寒意。

而叶青,则在抓紧一切时间恢复。她深知,自己不仅是这支队伍的战术核心,更是许多战士的精神支柱。她不能一直虚弱下去。她强迫自己进食,在周瑶的帮助下进行适度的活动,每天大部分时间则用来研究那张从黑风寨缴获的、虽然粗略但标注了黑云岭主要地形和日军据点位置的地图,推演着各种可能性。

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汹涌。侦察兵带回来的消息越来越不容乐观:黑云岭日军的调动愈发频繁,“鬼见愁”方向的施工日夜不停,甚至有迹象表明,日军可能从县城方向增调了兵力。山雨欲来的压抑感,笼罩在每一个战士心头。

这天傍晚,一名负责远距离侦察的战士匆匆返回营地,带来了一个紧急情报:

“队长!我们在黑云岭南麓,发现了伪军的活动!大概一个连的规模,正在挨村搜查,像是在找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带路的……好像是以前黑风寨的漏网之鱼!”

伪军?黑风寨的余孽?

赵旭日、叶青和秦守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鬼子的报复,或者说清剿,似乎并没有直接动用日军主力,而是驱使了伪军和土匪余孽作为先锋。这既是试探,也是一种更阴险的策略——利用熟悉本地情况的“地头蛇”,来寻找他们的踪迹。

“看来,鬼子是铁了心要把我们找出来。”赵旭日冷声道。

“来的正好!”秦守义摩拳擦掌,“正愁没机会练练手,拿这些二鬼子开刀,既能练兵,又能缴获补给!”

叶青没有说话,她走到洞口,望着远处暮色沉沉的群山。伪军的出现,意味着短暂的安宁结束了。斗争将进入一个更复杂、更残酷的阶段。他们不仅要面对凶残的日军,还要提防这些为虎作伥、熟悉山地的伪军和土匪。

她转过身,苍白的脸上,眼神却锐利如初:“不能让他们摸清我们的虚实。打,但要换个打法……要像山里的石头一样,让他们撞得头破血流,却不知道拳头该挥向哪里。”

暗流已然袭来,而他们,必须成为这乱世洪流中,最坚不可摧的磐石。

伪军一个连,百十来号人,像一群嗅到腥味的土狼,在黑云岭南麓的几个村庄之间逡巡。带路的果然是黑风寨的漏网之鱼,一个绰号“疤脸”的小头目,对这片山地颇为熟悉。他们挨家挨户地盘查,翻箱倒柜,语气凶狠,追问着抗日团的去向。村民们大多面露惧色,摇头不知,但也有零星的消息被伪军逼问出来——有村民含糊地提到,似乎看到过一支带着不少箱笼的队伍,往西南方向的深山去了。

这消息,正是赵旭日有意放出的“烟雾”。

新的营地里,气氛肃杀。赵旭日、叶青和秦守义围在那张简陋的地图前。

“西南方向,地形复杂,沟壑纵横,正好适合我们打游击。”赵旭日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伪军既然信了这消息,肯定会往那边搜。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觉得找对了方向,但又不能让他们真的摸到我们的影子。”

“怎么打?”秦守义盯着地图,眼中闪烁着好战的光芒。

叶青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她的指尖点向地图上西南方向的一处险要隘口:“这里,‘一线天’。通道狭窄,两侧是陡峭石壁。派一个班,带上那挺修复好的机枪,在这里设伏。任务不是歼灭,是阻击、迟滞,打完就撤,绝不恋战。要让伪军觉得,我们是在掩护主力向更深处转移。”

“妙啊!”秦守义一拍大腿,“让他们以为咬住了我们的尾巴,实际上咱们的主力还在北面稳坐钓鱼台!”

“不止。”叶青的目光又移到地图上另一个点,那是伪军可能的补给线附近的一片茂密林地,“这里,派几个枪法好的老兵,带上足够的干粮,分散隐蔽。专门打他们的冷枪,骚扰他们的巡逻队和运输队。目标是军官、机枪手和……带路的‘疤脸’。”

赵旭日点头补充:“对,重点是制造恐慌,消耗他们的士气和耐心。让这些二鬼子知道,这黑云岭,不是他们能随便撒野的地方。另外,通知各村与我们联系密切的骨干,动员群众坚壁清野,不给伪军留下一粒粮食,同时散布消息,就说抗日团主力早已跳出包围圈,让他们疑神疑鬼。”

一套组合拳迅速部署下去。抗日团的战士们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高速运转。被选中的阻击班和冷枪小组,带着决然的神情,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密林之中。

两天后,“一线天”隘口。

尖锐的枪声打破了山间的宁静。秦守义亲自带领的阻击班,利用有利地形,将试图通过隘口的伪军先头部队死死挡住。那挺修复的机枪发挥了关键作用,炽热的火舌封锁住狭窄的通道,将伪军压制在石头后面抬不起头。伪军连续发动了两次冲锋,都在丢下几具尸体后狼狈退却。

“妈的,火力真猛!肯定是抗日团的主力在断后!”伪军连长趴在一块石头后面,气急败坏地吼道,“给老子迫击炮!轰他娘的!”

然而,没等他们的迫击炮架设好,山崖上的枪声却戛然而止。秦守义按照预定计划,带领战士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迅速沿着预设的撤退路线撤离,只留下一地弹壳和伪军无可奈何的咒骂。

与此同时,伪军补给线附近的冷枪战也开始了。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从林间不知名处传来。一名正催促民夫搬运物资的伪军排长应声倒地,眉心一个血洞。

“有冷枪!”

“在那边!快追!”

伪军一阵大乱,盲目地向枪声传来的方向射击,但密林深深,哪里还有狙击手的影子?

类似的情况接连发生。落单的哨兵、出来打水的伙夫、甚至是夜里站岗的士兵,都可能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子弹夺去性命。带路的“疤脸”更是成了重点照顾对象,一次冷枪差点打穿他的耳朵,吓得他再也不敢走在队伍前面,终日疑神疑鬼,看谁都像抗日团的探子。

更让伪军头疼的是,他们所到的村庄,几乎找不到任何像样的粮食,村民要么躲起来,要么就是一问三不知。偶尔得到一点关于抗日团去向的消息,也是互相矛盾,真假难辨。队伍士气低落,士兵们怨声载道,晚上睡觉都不敢脱衣服,生怕被摸了岗哨。

“连长,这仗没法打了!”一个排长哭丧着脸汇报,“弟兄们人心惶惶,走路都怕踩到地雷。带的干粮快吃完了,这鬼地方连个鸟都不拉屎,再待下去,不用人家打,咱们自己就垮了!”

伪军连长也是焦头烂额。他原本以为剿灭一群“土八路”残部是手到擒来的功劳,没想到却撞上了一块铁板,不,是撞进了一片布满尖刺的泥潭。对手神出鬼没,手段狠辣,而自己却像瞎子一样在深山里乱转,处处挨打。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继续向西南深追时,后方传来消息:运送补给的车队再次遭遇冷枪袭击,伤亡数人,物资被焚毁一部分。

“撤!妈的,给老子撤回去!”伪军连长终于崩溃了,下达了撤退命令。再待下去,他怕自己这个连都要葬送在这茫茫大山里。

溃退的伪军如同丧家之犬,仓皇地沿着来路返回,来时的一百多人,回去时不足八十,还个个带伤,精神萎靡。

消息传回抗日团的新营地,战士们爆发出阵阵欢呼。这是一场漂亮的防御反击战,以极小的代价,重创了伪军的气焰,保住了营地的秘密,也锻炼了队伍,尤其是那些新兵,第一次见识到了游击战的威力。

秦守义咧着嘴,用力拍着那挺立下大功的机枪:“好家伙!真给老子长脸!”

赵旭日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但他很快收敛,看向叶青:“这一关算是暂时过去了。但伪军败退,鬼子肯定不会甘心。”

叶青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地图上“鬼见愁”的方向。那里的阴云,并未因这次小胜而散去半分。

“鬼子……不会只有这一招。”她轻声道,“伪军试探失败,下一步……恐怕就是真正的日军精锐出动了。我们必须……利用这段时间,尽快摸清‘鬼见愁’的底细。”

石与血的初次较量,抗日团凭借智慧和地利险胜一筹。但所有人都明白,更严峻、更残酷的考验,还在后面。营地里的气氛,在短暂的欢呼后,再次被一种备战前的凝重所取代。战士们默默擦亮枪刺,清点所剩不多的弹药,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北方——那片被日军铁蹄占据的山岭。

伪军的溃退,像一阵风吹过山林,暂时驱散了笼罩在抗日团头顶的紧迫阴云,却吹不散远方“鬼见愁”上空那愈发浓重的疑云。营地里的短暂欢呼过后,是更深沉的寂静和更紧张的筹备。每个人都清楚,咬人的狼暂时退去,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在酝酿更致命的扑击。

赵旭日召集了核心人员,包括伤势稍愈的叶青、性急却越发沉稳的秦守义,以及几名经验丰富的老兵班长。简陋的指挥所(其实就是一处稍大的岩缝)里,空气凝重。

“伪军退了,鬼子绝不会善罢甘休。”赵旭日开门见山,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鬼见愁”的位置,“这里,是我们心头最大的刺。不拔掉它,我们永无宁日,乡亲们也要被源源不断地抓去当苦力。必须尽快摸清里面的情况!”

“我带人再去摸一次!”秦守义主动请缨,上次的胜利让他信心倍增,却也让他对未能直接打击日军核心感到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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