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却把锦盒推了回去:“请回禀周大人,心意我领了,但这如意太贵重,我不能收。我守着这药铺,能给乡亲们看好病,比什么都如意。”
随从愣了愣,只好把锦盒收起来:“周大人早说过,林姑娘定是这般性情。他还说,若您需要太医院的医书,尽管开口。”
送走随从,阿芷笑着说:“咱婉儿有骨气,不贪那些虚礼。”小石头也点头:“咱要的不是玉如意,是乡亲们说一句‘这药管用’。”
傍晚,诊室的人渐渐散了。林婉儿坐在竹凳上,看着墙上的方子,忽然觉得这柴房比城里的医馆还亲切。药香混着外面飘来的紫苏茶香,像条温柔的河,轻轻淌过心底。
小石头搬来张竹床,放在院里的老槐树下。“今晚凉快,在这儿歇着吧。”他往竹床上铺了层稻草,又拿了床薄被,“别着凉了。”
两人躺在竹床上,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身上投下斑驳的影。
“今天张婶说,她孙女想学认药,”林婉儿轻声说,“我想以后每天傍晚教孩子们认药,就像太爷爷当年教你那样。”
“好啊,”小石头握住她的手,“我把药圃的边角腾出来,给孩子们种点好活的草药,让他们自己侍弄,记得更牢。”
远处传来虫鸣,近处的药圃里,老紫苏的叶子在夜风中轻轻晃,发出细碎的响。林婉儿忽然想起在城里的日子,那时总觉得少点什么,现在才明白,少的是这竹床的吱呀声,是身边人的体温,是这断星崖独有的、混着药香的晚风。
“你说,”她转头看向小石头,“等我们老了,是不是也像阿芷那样,坐在院里看孩子们采药?”
小石头笑了,伸手替她拂去落在脸上的槐花瓣:“那时候,药圃里的紫苏该长得比崖顶还高了。咱就坐在竹椅上,听小芽儿给她的孩子讲,这紫苏叶能治风寒,紫苏籽能安神,就像阿芷当年跟咱讲的那样。”
月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撒了层银粉。林婉儿觉得,这日子就像这药圃里的草,看似平平淡淡,却在每一个清晨黄昏里,悄悄长出新的叶,抽出新的芽,把根扎得越来越深,把日子过得越来越暖。
而那间小小的诊室,那飘满药香的院子,就是他们守着的、最踏实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