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不到这足以让清醒之人惊心动魄的自然之威,也感觉不到她此刻因他而产生的担忧和紧张。
她站在床边,静静地注视了他片刻。窗外的风雨声似乎渐渐小了一些,但依旧绵密。房间里,只剩下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仪器那永恒不变的、规律的滴答声。
她本该回到自己那个虽然狭小但至少安全的房间去。然而,脚步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万一……万一窗户真的出了问题呢?
万一……德森不在,只有她在这里。
一种模糊的、超越了协议条款的责任感,让她无法就此离开。
她走到床边的扶手椅前,缓缓坐了下来。将薄薄的外套裹紧了一些,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依旧能感觉到地板传来的微微凉意。
她就这么坐着,在时明时暗的闪电映照下,守在他的床边。
不再是因为害怕雷雨,而是因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
每一次雷声滚过,她的目光都会下意识地扫过窗户,确认无恙,然后再落回他平静的睡颜上。在这种反复的确认中,一种奇异的平静感逐渐取代了最初的惊慌。
风雨依旧,但在这个小小的、被灯光守护的角落里,时间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
不知过了多久,雨声渐渐停歇,只剩下淅淅沥沥的余韵。风势也弱了下去,不再咆哮,只是偶尔发出几声低沉的呜咽。天边露出了鱼肚白,黎明即将到来。
张丽涵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夜,很漫长。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天光已经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渗了进来,房间里一片朦胧的亮色。风雨过去了,世界恢复了宁静。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走到窗边,轻轻拉开一丝窗帘。
窗外,庭院一片狼藉,断枝落叶铺了满地,积水映照着灰白的天空。但风暴确实已经远离。
她回身,最后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沉睡的傅天融,替他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而自然。
然后,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回到自己那间狭小的卧室,冰冷的身体接触到温暖的被褥,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寒意和疲惫。
但心里,却有种难以言喻的踏实。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第一次并非出于被迫或协议,而是源自内心深处某种自发的情感,履行了“陪伴”与“守护”的职责。
这或许,是她在这段扭曲关系里,迈出的、属于她自己的、微小却坚定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