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垂平野。
距离黑风峡谷三百里外,一处无名小山坳中,一堆新坟静静矗立。坟前无碑,只有几块山石垒砌,坟头插着一根新伐的木桩,木桩上挂着一块青布,布上用剑尖刻着“义士石猛之墓”几个朴拙的字。
林轩站在坟前,默然良久。韩奎在一旁肃立,眼圈微红。
几壶烈酒洒在坟前,酒香混着泥土的气息,在夜风中飘散。
“石猛,兄弟,这里山清水秀,虽不是你故乡,却也清净。待我了却此间大事,定带你回家。”林轩低语,又斟满一杯酒,缓缓倾洒。
他脑海中浮现石猛憨厚的笑容,想起他拍着胸脯说“少爷放心,有老石在”,想起他最后化作山岳,以命相搏的决绝。
修仙路上,生死无常,林轩早已见惯。但石猛不同,这个自苍木山脉便跟随他的汉子,不仅是仆从,更是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他的死,让林轩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刺了一下。
但也让他的道心,更加坚定。
守护之道,不是空谈。要守护自己在乎的人,守护这世间的山川草木、黎民百姓,就必须有足够的力量,必须扫除一切威胁。
暗影圣殿,蚀灵大阵,域外魔神……这些,他都要一一踏平!
“韩老。”林轩转身,声音已恢复平静,“接下来,我们分头行动。”
韩奎躬身:“请公子吩咐。”
林轩取出几枚玉简,正是从幽泉处所得,记录了蚀灵大阵节点的信息。他以神念在其中一幅地图上标注了三个点,递给韩奎。
“这三处节点,位于文渊古域边缘,相对偏僻,看守力量应该较弱。你持我信物,前往青莲剑斋,将蚀灵大阵之事告知风清扬前辈,并请剑斋派出人手,配合你破坏这三处节点。”林轩将一枚剑形玉符(洛风所赠)和一枚自己炼制的七星信符交给韩奎,“记住,以探查、破坏为主,尽量避免正面冲突。若遇强敌,保全自身为上。”
“是!”韩奎郑重接过。他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也明白林轩将此任交托,是对他的信任。“公子,那您……”
“我去处理另外两处节点。”林轩指向地图上文渊古域腹地的两个标记点,“这两处靠近千机院和皓首书院,可能看守更严,甚至与本地势力有勾结,我去更合适。之后,我会去中州一趟。”
“中州?公子,那里距此百万里之遥,且龙蛇混杂……”韩奎担忧道。
“正因龙蛇混杂,才可能藏着暗影圣殿更深的秘密。”林轩道,“而且,我有必须去的理由。”他感应着怀中黑石和魔神之眼碎片传来的微弱指引。
“老朽明白了。公子万事小心。”韩奎不再多言。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林轩最后看了一眼石猛的坟茔,转身,化作一道星光,没入夜空。
韩奎也收拾心情,朝着青莲剑斋方向疾驰而去。
……
文渊古域,落霞山脉深处。
此处是蚀灵大阵在古域内的五处节点之一,位于一条中型灵脉的节点上。从外表看,只是一处普通的山谷,草木繁茂,鸟兽栖息,并无异常。但若精通阵法者细查,便能发现此地地气流动有细微的阻滞,空气中隐有极淡的阴晦之气。
林轩悄无声息地落在山谷外的一座山头上,神念如水银泻地般蔓延开去。
“果然有阵法遮掩,还有两名元婴初期看守。”林轩很快锁定了目标。山谷深处,一处看似天然的石壁后方,实则被幻阵遮掩,内有洞天。洞中布设着复杂的阵基,以某种黑色晶石为核心,正在缓慢地抽取地脉灵气,并混入一种污秽阴邪的能量,悄无声息地污染着整条灵脉。
两名黑袍修士盘坐在阵基旁,正在闭目修炼,气息阴冷,正是暗影圣殿风格。
“速战速决。”林轩心念一动,身影化作淡淡星光,如同融入夜色,朝着山谷潜去。
谷口的警戒阵法对他来说形同虚设,七星之力运转,轻易找到薄弱点,穿行而入。
片刻后,他已来到那处石壁前。幻阵精妙,足以瞒过寻常元婴中期,但在林轩强大的神魂和七星洞察之力下,破绽百出。
他并指如剑,指尖七色星芒流转,对着石壁某处轻轻一点。
“七星指·破妄。”
石壁如水波般荡漾,显露出后方幽深的洞口。林轩闪身而入。
洞内两名元婴修士几乎同时警醒,猛地睁眼!
“何人?!”厉喝声中,两人反应极快,一人祭出一面黑幡,幡面鬼哭狼嚎;一人双手结印,洞内地面陡然伸出数十只漆黑鬼手,抓向林轩!
林轩面色不变,前冲之势不减,只是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凌空划出两道玄奥轨迹。
“双星斩·摇光开阳。”
一道灰暗寂灭的剑光与一道冰蓝刺骨的剑光,交错而出,如同剪刀般绞向那面黑幡和漫天鬼手!
“嗤啦——!”
黑幡被寂灭剑光划过,如同被岁月侵蚀,瞬间灵光黯淡,幡面撕裂!鬼手触碰到冰蓝剑光,则迅速冻结、碎裂!
两名元婴初期修士骇然失色,他们全力催动的法宝和法术,竟如此不堪一击?!此人究竟是何修为?!
不待他们变招,林轩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一人身前,一拳轰出!
“七星拳·玉衡。”
拳出如大日初升,炽热刚猛的星辉之力爆发!那修士只觉眼前一片赤红,护体罡气如纸糊般破碎,胸膛被一拳洞穿,连元婴都未来得及逃出,便被拳中炽力焚为灰烬!
另一人亡魂大冒,转身就欲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