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一层薄纱笼罩在焚天境与玄天境交界的山林间，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腐叶与灵草的气息。姚逸天一行人踩着没脚踝的枯叶前行，脚下时不时传来“咔嚓”的脆响，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灵曦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淡蓝色的空间之力在她指尖若有若无地萦绕，每走几步就瞬移到树梢上扒开枝叶张望，双丫髻上的白色丝带随着动作晃荡，活像两只振翅的蝴蝶。

“天哥，前面三里地就是焚天谷布防的边缘了，我刚才探到他们的巡逻队往西边去了！”灵曦瞬移回姚逸天身边，金色的竖瞳里闪着狡黠的光，“不过……我好像闻到了烤肉的香味，还有点酒味？”

姚逸天指尖摩挲着龙纹锈影剑的剑柄，金丹后期的神识瞬间扩散开来。虽然他的神识范围不如姬如雪和剑神逸，但探查三五里内的动静还是绰绰有余。片刻后，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股混杂着檀香、烤肉和劣质酒水的气息，他太熟悉了，正是一年前在南洲遇到的那个被婆娑界赶出来的酒肉和尚玄空。

“走，去看看是谁在这荒山野岭里偷摸烤肉。”姚逸天化作一道流光向前飞去，衣袂划过树叶连一丝声响都没留下。姬如雪紧随其后，赤焰盾在她掌心若隐若现，红色的火焰灵光将周围的晨雾都驱散了几分；灵儿和苏婉儿并肩而行，灵儿指尖泛着淡紫色的混沌元力，警惕地扫视着两侧的树丛；剑神逸则坠在最后，青霜剑斜背在身后，眼神冷冽如冰，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注意；只有龙宝被苏婉儿抱在怀里，小鼻子嗅个不停，金色的小脑袋一点一点，显然已经被那股肉香勾得魂不守舍。

穿过一片茂密的枫香林，前方的空地上突然豁然开朗。一堆篝火正烧得旺，火焰上方架着一只足有半人高的妖兽腿，油汁滴落在火炭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浓郁的肉香顺着风飘过来，馋得龙宝直蹬腿。篝火旁坐着个穿着破旧灰僧袍的小和尚，僧袍领口磨得发白，袖口还破了个洞，露出半截黝黑的胳膊。他头发乱糟糟的，用一根木簪随意挽着，怀里揣着个酒葫芦，一手抓着串烤肉，一手拿着根树枝时不时翻动火上的兽腿，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

“玄空？”灵儿最先认出他，惊讶地捂住了嘴。

那小和尚闻声抬头，看到姚逸天一行人，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灯泡。他“啪”地扔掉手里的树枝，连忙把嘴里的烤肉咽下去，抓起酒葫芦就站起身，快步迎了上来，脸上的笑容把脸颊的肉都挤在了一起：“哎哟！是姚施主、灵曦小龙、还有凌女施主你们！可算又见着你们了！”

姚逸天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玄空。这小和尚比一年前长高了些，身形也壮实了不少，原本略显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沉稳，周身的佛力波动更是凝练得惊人——赫然已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他忍不住挑了挑眉：“一年不见，你小子可以啊，这修为跟坐火箭似的，直接冲到元婴后期了？”

灵曦早就蹦到了玄空面前，伸手戳了戳他的僧袍：“喂，小和尚，你是不是偷偷吃了什么天材地宝？不然怎么可能连破两个小境界？我都才元婴期呢！”她这话里带着点小不服气，金色的竖瞳微微眯起，像只在打量猎物的小狐狸。

玄空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哪有什么天材地宝，就是被那些老和尚赶出来后，我到处瞎逛。饿了就烤只妖兽吃，渴了就找些野果酿点酒，闲得没事就琢磨琢磨佛理，不知不觉就突破了。”他说着，指了指篝火上的妖兽腿，“来来来，都坐都坐！这是三阶妖兽赤焰猪的后腿，我烤了快一个时辰了，正好尝尝！”

苏婉儿把龙宝放在地上，小家伙立刻迈着小短腿跑到篝火旁，仰着小脑袋盯着那只油光锃亮的妖兽腿，金色的小舌头不停地舔着嘴唇，含糊不清地喊：“肉……要吃……肉……”

玄空见状也不含糊，笑得更开心了。他伸手从篝火上撕下一大块烤得外焦里嫩的兽肉，吹了吹热气，递到龙宝面前：“小家伙，给你吃，小心烫啊。”

龙宝连忙用小爪子接住，不管不顾地往嘴里塞，烫得他小爪子直甩，却舍不得吐出来，金色的鳞片上沾了不少油星，看起来格外滑稽。众人见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本因为赶路和躲避追兵的紧张气氛瞬间消散了不少。

姚逸天和姬如雪等人在篝火旁的石头上坐下。灵曦已经不客气地拿起玄空放在一旁的酒葫芦，拔开塞子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随即皱起了眉头：“呸呸呸，这什么破酒啊，一股和尚味，难喝死了！”话虽如此，她还是把酒葫芦抱在了怀里，显然没打算还给玄空。

玄空也不介意，又从旁边的布袋里掏出几个野果，递给灵儿和苏婉儿：“这是我昨天摘的灵雾果，甜得很，你们尝尝。”他又转向姚逸天，把手里的烤肉递了过去，“姚施主，你也吃，这赤焰猪的肉可嫩了，我特意用松针熏了一下，香得很！”

姚逸天接过烤肉，咬了一口。肉质确实鲜嫩，带着松针的清香和淡淡的灵力，比之前在玄天小镇吃的烤肉还要美味。他一边嚼着，一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婆娑界的那些和尚没找你麻烦吗？”

提到婆娑界，玄空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大口，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找啊，怎么不找？那些老和尚死板得很，说我不遵清规戒律，是佛门的耻辱，非要我回去受罚。可他们哪跑得过我？我打不过就跑，跑累了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们走了再出来，一来二去，他们也就懒得追了。”

他顿了顿，伸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又在圈里画了个叉：“其实被赶出来也挺好的。以前在婆娑界，天天要早起念经，不能吃肉不能喝酒，连踩死只蚂蚁都要念叨半天，憋得我快疯了。出来后我才发现，佛理哪是那么死板的？那些天天把‘慈悲为怀’挂在嘴边的老和尚，为了争夺地盘，手上沾的血不比魔修少；那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妖兽，也会拼了命保护自己的崽子。”

玄空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迷茫，又带着几分坚定：“姚施主，你说佛到底是什么？是庙里那些冷冰冰的泥像，还是那些写在佛经上的规矩？我觉得都不是。佛应该在心里，是自己对善恶的判断，是做事的底线。我吃肉喝酒，但我不滥杀无辜；我不念经拜佛，但我见着不平事也会出手帮忙。这难道就不是修佛吗？”

姚逸天闻言，陷入了沉思。他来自蓝星，对佛理没什么研究，但玄空的话却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经历。他从一个灵根残缺的宗门弃徒，一路摸爬滚打，杀过敌人，抢过资源，用了不少“肮脏”手段，在很多人眼里，他可能就是个“恶徒”。可他从来没忘过自己的底线——不欺负弱小，不背叛同伴，谁要是敢伤害他在乎的人，他就敢跟谁拼命。

“你说得对。”姚逸天放下手里的烤肉，看着玄空的眼睛认真地说，“佛不在庙里，也不在佛经里，而在每个人的心里。只要守住自己的本心，不被欲望吞噬，不管是吃肉喝酒，还是斩妖除魔，都是在修佛。那些只会拿着规矩约束别人的人，才是真正不懂佛的人。”

灵曦在一旁听着，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听不懂你们说的这些大道理，不过我觉得玄空你说得对！想吃肉就吃，想喝酒就喝，活得痛快最重要！”她一边说，一边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烤肉，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

玄空被灵曦逗得哈哈大笑：“还是灵曦小丫头说得实在！来，咱们喝酒！”他说着，又掏出一个酒葫芦递给姚逸天。

姚逸天接过酒葫芦，拔开塞子喝了一口。酒水辛辣中带着点果香，虽然不如修真界的灵酒醇厚，却格外爽口。他看着玄空，问道：“你接下来打算去哪？一直这么到处逛吗？”

“是啊！”玄空用力点头，眼睛里闪着向往的光，“我想去看看中洲的玄天圣地，听说那里的灵脉可旺了；还要去北洲的寒水圣地，看看冰天雪地是什么样子；西洲的万佛宗我也想去，虽然那些老和尚讨厌，但听说那里有很多古老的佛经，说不定能找到些有意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