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暂时压制!她的魂魄本源被‘怨糖蚀心蛊’侵蚀得太深,早已油尽灯枯!再这样下去,就算蛊毒不彻底爆发,她的魂魄也会被这持续的撕扯生生磨灭!”破邪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看向雪棠,眼神复杂,“必须尽快根除蛊毒!或者…彻底毁灭深渊的源头!否则…”
“根除的方法…”雪棠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和一丝绝望的希冀,她死死抓住破邪话语中的可能,“破邪道长!你是道蛊双修!你一定知道办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救她!”
破邪看着雪棠眼中那不顾一切的死志,又看了一眼医疗舱内如同灵魂被钉在刑架上的筱筱,沉默了一瞬,缓缓道:“‘怨糖蚀心蛊’是那深渊老鬼结合了古老怨念、童谣诅咒和某种腐朽生命中诞生的邪异共生体培育而成,早已断绝于正统。强拔猛药,魂魄立散。”他的目光扫过基地外那喷涌着黑暗死气的巨大裂缝,以及裂缝中那两条暂时被七煞阴蛛剧毒牵制、却依旧散发着恐怖威压的骸骨肢体。
“然,万物相生相克。此等至阴至邪之蛊,必有极阴极邪之物可克之。”破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古籍有晦涩记载,深渊极深处,怨念秽气沉淀凝固之地,有极小可能孕育出一种伴生奇花——‘噬怨幽昙’。此花生于无尽骸骨怨毒之中,却以怨念邪气为养分,花开刹那,有净化一方秽土之奇效。其花蕊核心,蕴含一丝至净本源,是化解此类怨毒蛊虫的无上圣品!”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沉重:“但此物只存于传说,是否真有,是否就在此深渊之下,花开几何,皆无人知晓!且…那深渊之下,如今已是那老鬼彻底苏醒前的狂暴巢穴!此时下去…”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深渊之下,是那古老存在力量的核心区域,充斥着它最狂暴的意志和最忠诚的爪牙!此刻下去寻找传说中的“噬怨幽昙”,无异于在苏醒的巨龙口中拔牙,绝无生机!
雪棠没有丝毫犹豫。她的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如同两道燃烧的银焰,死死锁定那深不见底、喷吐着地狱气息的巨大裂缝,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殉道者的平静:“我去。”
“你疯了?!”陈钉失声叫道,试图抓住她的手臂,“是冲着你来的!你下去就是自投罗网!连全尸都不会有!”
“她是我的老婆!”雪棠猛地转头,看向陈钉,眼中是燃烧一切的火焰,那火焰的核心,是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死志,“我发过誓,无论健康疾病,顺境逆境,都不离不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去!”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医疗舱。筱筱僵直的身体,那无声滑落的血泪,还有刚才精神连接中断前,筱筱灵魂深处传来的那句微弱到极致的“…雪棠…别去…”的哀求,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切割着她的灵魂,也点燃了她所有的疯狂!
“没有她,我的世界就没有光。”雪棠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蕴含着足以撼动灵魂的力量,“破邪道长,告诉我,‘噬怨幽昙’长什么样子?在哪里最可能出现?”
破邪看着雪棠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知道再劝无用。他深吸一口气,快速描述:“‘噬怨幽昙’形似昙花,但通体漆黑如墨玉,花瓣边缘有极其细微、如同熔金流淌的暗金色纹路,花蕊核心一点冰蓝,散发着微弱却纯粹到极致的净化气息。它只可能生长在深渊怨念和邪气最浓郁、最凝练的核心区域,极可能在那东西沉睡的骸骨王座附近!但那里…必然是它意志最集中、守卫最恐怖的地方!每一寸空间都浸透了它的恶意!”
“我明白了。”雪棠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那黑暗的裂缝,如同投向最终的归宿。
“等等!”破邪突然叫住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只有拇指大小、通体由某种漆黑如炭、触手冰寒的木头雕刻而成、形如蜘蛛的诡异挂坠,塞入雪棠手中,“拿着!‘引路木蛛’,以百年阴槐木心和七煞阴蛛褪下的毒牙刻成,里面封印了我一缕追踪怨毒源头的灵引和一丝七煞的本源剧毒气息。它能帮你感应到怨气最浓郁精纯的方向,关键时候捏碎它,能释放一次堪比七煞全力一击的剧毒风暴,或许能帮你撕开一线生机!记住!你的时间…不多了!金睛定魄和筱筱的魂魄,最多只能再支撑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
后面的话,破邪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一个小时后,要么雪棠带回幽昙花蕊,要么,筱筱魂飞魄散,或者彻底堕落为深渊的爪牙!
雪棠郑重地、紧紧地握住那枚带着刺骨寒意和不祥气息的木蛛挂坠,仿佛握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谢谢!”
她最后深深地、贪婪地看了一眼医疗舱内的筱筱,仿佛要将爱人的模样烙印进灵魂的每一个角落,永生永世不忘。然后,她猛地转身,雪鸢剑发出一声凄厉决绝的嗡鸣,锋芒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在她周身形成一层璀璨的银色光焰!
“守住这里!等我带解药回来!”话音未落,雪棠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撕裂黑暗与绝望的银色流星,义无反顾地冲出了摇摇欲坠、被骸骨士兵疯狂冲击的基地大门,朝着那喷涌着无尽黑暗、如同地狱入口的巨大裂缝,疾驰而去!
“雪棠——!”陈钉的呼喊被淹没在基地外震耳欲聋的枪炮轰鸣、骸骨士兵的无声嘶吼以及深渊裂缝中传来的、更加愤怒的咆哮声中。
破邪看着雪棠决绝的背影消失在裂缝边缘那粘稠如墨的黑暗中,眼神凝重到了极点。他左手道印再变,全力催动七煞阴蛛,喷吐出更加浓烈的毒雾,死死缠斗那两条巨大的骸骨肢体,为雪棠争取那渺茫的时间!右手手腕上的金睛玉龙蛊金光燃烧到了极致,如同金色的火炬,死死维系着医疗舱内那一点微弱到随时可能熄灭的、属于筱筱本我的意识之光。
“一个小时…”破邪低声自语,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雪棠…筱筱…活下去…一定要…”
基地外,枪火交织,毒雾翻腾,骸骨如潮。
基地内,金光摇曳,筱筱僵卧,血泪滑落。
而深渊之下,黑暗翻涌,未知的极致恐怖,正等待着那个为心爱之人赌上性命、向死而生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