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意味着什么?
更多的粮食,更多的人口,更多的战士,更多的武器!
何维勒住马,停了下来,他回头,看着那些已经完全石化的农夫,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现在,还有谁觉得,这是在亵渎土地吗?”
无人应答。
禾根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踉踉跄跄地冲上前,不是去看何维,也不是去看那匹马,而是“噗通”一声,跪倒在那道崭新的犁痕前。
他伸出布满老茧的颤抖的双手,像抚摸最珍贵的宝贝一样,轻轻地触摸着那翻开的、湿润的、散发着泥土芬芳的黑土。
“深……太深了……”他喃喃自语,老泪纵横,“这样的深土,种下的种子,根就能扎得更深,就能吸收到更多的水分和养料。不怕干旱,不怕风吹……”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何维,那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怀疑,只有发自内心的崇拜。
“首领……不,是农神!您是土地之神派来拯救我们的神明啊!”
他对着何维,重重地磕下了头。
随着他的动作,身后所有的农夫,也都如梦初醒,纷纷跪倒在地,向着何维,向着那张神奇的犁,向着那匹高大的白马,顶礼膜拜。
“现在,”何维的声音,带着一种全新的力量,在田野上回荡,“轮到它了。”
他指向那架造型奇特的“耧车”。
有了犁耕的震撼在前,这一次,再没有人敢表示怀疑。
禾根亲自上前,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一件祭器,将精挑细选的粟米种子,倒入耧车的储种箱。
然后,他按照何维的指导,扶住耧车的把手,学着何维的样子,在刚刚犁开的土地上,推着它前进。
耧车那独个的轮子,平稳地向前滚动。
车前那三个小小的青铜犁头,轻易地在松软的土地上,开出了三条平行的、深浅一致的浅沟。
与此同时,储种箱下方的三个小孔,也随着轮子的转动,有节奏地打开、关闭。
一粒粒金黄的粟米种子,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精准地操控着,均匀地、间隔有序地,落入了那三条浅沟之中。
“种子……种子自己掉下去了!”
“不多不少,正好!”
围观的人群,再次爆发出惊呼。
这种精准而高效的播种方式,再一次击碎了他们的认知。
禾根推着耧车,来回走了几趟,这不像是在干活,更像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令人愉悦的农业仪式。
他看着身后那一条条整齐的播种沟,看着那些被精准安放的种子,他几乎已经能预见到,几个月后,这里将是一片何等茂密、何等丰饶的金色海洋。
他的眼中,流下了比刚才更加激动的泪水。
当天,何维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将剩下的两张曲辕犁和三架耧车,连同五匹经过训练的战马,全都交给了禾根。
并正式宣布,成立铜都城“神农司”。
由禾根,担任第一任司长。
“禾根,”何维对他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在下一个月圆之前,看到聚落周围所有的荒地,都被犁开,被种上种子。需要多少人手,你直接去找矛和坚。他们会全力配合你。”
“是!神……首领!”
禾根激动得语无伦次,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里,重新注入了年轻时的力量。
一场史无前例的农业大开发,在铜都城轰轰烈烈地展开。
矛的磐石卫队,暂时放下了武器,他们的任务,变成了砍伐树木,清理田地里的石块。
坚的城防组,则负责运输,并将新开垦的土地,用栅栏围起来,防止野兽的侵扰。
禾根则带领着他那群最有经验的农夫,成了铜都城最受尊敬的人。他们不再需要弯腰劳作,而是驾驭着马和犁,如同巡视领地的将军,在土地上纵横驰骋。
所有人都明白,这些被开垦出来的土地,这些被种下去的种子,才是铜都城最坚实的根基。
然而,就在铜都城沉浸在一片大生产的狂热中时。
一个潜藏的危机,正在悄然发酵。
这天深夜,燧长老步履蹒跚地找到了何维。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忧虑。
“首领,”他开门见山,“我们的木炭,快要不够了。”
“不够了?”何维一愣,“矛不是组织了上百人,没日没夜地在烧吗?”
“是。”燧长老叹了口气,“但是,青铜器的消耗太大了。武器、农具……接下来,还要有更多的工具。我计算过,按照现在的砍伐速度,不出半年,我们周围山头的树木,就要被砍光了。”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而且,熔炼用的砂锡矿,也已经不多了。我们上次带回来的,只够再炼两炉。渔的姐妹们,还在深山里开采,但靠人力运送,太慢了。路,还没有修到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