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了。

清璇那浩瀚如星海的本源识界，依旧璀璨。

但在那星海正中，那颗作为一切源头的本源道核，其核心处，却呈现出一种……灰败的虚无。

那是一块完美的宝玉，被人从内部，用无形的刀，一刀刀刮去了最核心的神蕴。

它的光华，竟是一场美丽而垂死的谎言。

每一次喂食，都是一次温柔的刮骨。

每一次滋养，都是一次无声的凌迟。

叶尘的神魂，在那一瞬，如坠万丈冰渊。

天机子那句疯癫的嘶吼，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药引子！

原来如此。

她是献祭给神明的药。

而他，是亲手将她送上祭坛的人！

一股狂暴的、混杂着无尽自责的杀意，险些冲垮他的理智。

但他纹丝不动。

他依旧维持着双修的姿态，神情没有半分变化，连呼吸的频率都未曾错乱。

他只是更紧地，将她拥入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双修结束。

清璇缓缓睁眼，眸中水光潋滟，肌肤胜雪，神采奕奕，丝毫未觉异常。

她蜷在他怀里，像只慵懒的猫，指尖在他胸膛上画着圈。

“等仙宫修好了，我们就在后山，再建一座一样的竹楼，好不好？”

她仰起头，眼眸里盛满了星光，憧憬着未来。

“把娘亲的牌位也供奉过来，让她看看……她的女儿，找了个多好的夫君。”

叶尘微笑着，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的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一捧即将消散的雪。

“好。”

只有一个字。

他的声音，听起来与平时无异，依旧宠溺。

只是在他眼底最深处，那片淡金色的神芒之下，却翻涌着一片足以冻结天地的死寂。

他笑着，应和着她所有美好的构想。

心中，却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地灼烧着他的神魂。

——饮鸩止渴！

这种用她的命换来的苟延残喘，他叶尘……不屑！

也，不许！

清璇在他怀里，说着说着，便带着满足的笑意，沉沉睡去。

叶尘静静抱着她，许久许多。

直到窗外天光大盛。

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她平放在床榻上，为她盖好薄被。

他深深地凝望着她的睡颜，仿佛要将这一刻，镌刻进永恒。

然后，他转身，一言不发，走入静室。

那张总是带着一丝慵懒笑意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决然。

＜第389章，结尾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