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站在对岸,玄甲上的血污顺着甲叶往下淌。他甩了甩陌刀上的血珠,收刀入鞘。动作干脆,没有一丝多余。
“整队!清点人数,救治伤员!”他的声音穿过河面,不大,却让每个还有点发懵的士兵浑身一激灵。
“快!动起来!”鸳鸯第一个反应过来,厉声催促着自己部下的士兵。他胸口那股憋闷感消失了,脑子清醒得像被冰水浇过。
默默已经开始检查弩箭的损耗,指挥手下给轻伤的人包扎。
大哈挠了挠头,看着对岸那个独自杀穿敌阵的身影,咧开大嘴傻笑,瓮声瓮气地对身边举盾的兄弟说:“看……看见没?俺……俺扔过去的!”
队伍重新动了起来。虽然疲惫,但那股几乎要被歌声压垮的死气已经散了。士兵们眼神里的迷茫被驱走,换成了劫后余生的狠厉,以及望向对岸时,几乎要烧起来的崇拜。
这就是他们的将军,一个人,一把刀,硬生生劈开了那该死的魔音!
陈渊涉水回来,河水没到他腰际,冰冷刺骨。他一上岸,几个亲兵立刻围上来,想帮他擦拭铠甲。
“不用。”陈渊摆手,目光扫过迅速集结的队伍,“伤亡如何?”
鸳鸯快步上前,脸上还带着厮杀后的亢奋:“报将军!轻伤十七人,重伤三人,无人战死!就是……就是有几个兄弟之前被那鬼叫迷了心窍,自己划伤了点皮肉,不碍事。”
陈渊点头,这个结果,比预想的好太多。若非当机立断,再被那歌声缠上半个时辰,这八百人能不能站着都是问题。
“抬上重伤的兄弟,前锋斥候放出三里,其余人跟上。”陈渊下令,没有丝毫停顿,“目标,博胶区域,全速前进!”
“是!”
军队再次开拔,速度比之前更快,经历过精神濒临崩溃的折磨,单纯的肉体疲惫反而显得不那么难以忍受。每个人都憋着一股劲,一股被他们的将军从绝望深渊里拉回来后,想要狠狠发泄。
雨林仿佛没有尽头。
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藤蔓像怪蛇垂落。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腐叶,踩上去软绵绵的,不时有毒虫从里面钻出。闷热和潮湿包裹着每一个人,铠甲里面早已被汗水和雨水浸透,黏在身上,又痒又难受。
但没有人抱怨,队伍沉默地前行,只有铠甲摩擦和脚步踩断枯枝的声音。
鸳鸯的前锋部队像一把梳子,仔细梳理着前方每一寸可能藏匿危险的土地。有了之前的教训,他们更加警惕任何不正常的声音。
默默部的弩手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树冠和阴影,手指时刻搭在弩机上。
大哈的重盾手护着侧翼和后方,像移动的铁壁。
陈渊走在中军,眉头微蹙。他一直在感知着四周。那鳞妖鲛人的出现,绝非偶然。这片区域,比他想象的更诡异。
连续两天的强行军,队伍几乎没有像样的休息。饿了就啃几口硬邦邦的干粮,渴了喝点水囊里带着怪味的水。体力在飞速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