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念与龙湖极快地交换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亮光。机会来了,外面彻底乱起来了。
木念不动声色地扶着龙湖慢慢靠着一根帐柱坐下。
她挨着龙湖身旁坐下。一只手缩回袖子里,紧紧握住手枪,那是她最后的依仗。
木念的手下意识地在腰间摸索,触碰到藏在暗袋里几枚银针和那个药瓶,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她纷乱心绪稍稍安定。
穿越之前,木念在做学生时代,每逢放假期间都跟着医学教授的外祖父学习一些医学知识,包括银针的使用。
想不到穿越到古代,木念在逃命中,会需要用得到这些知识。
龙湖闭着眼睛,但他耳朵全力捕捉着帐外一切动静。
帐外的哭喊声、奔跑声、呵斥声、乃至兵刃偶然碰撞出刺耳声响,非但没平息,反而越来越汹涌。
那些声音疯狂地漫过来,冲击着这顶小小的军帐。
混乱的气息无处不在。
突然,帐帘被人从外面一把掀开。
闯入者不是去而复返的刘校尉,竟是那个之前曾在营门口刻意刁难、目光淫邪的兵痞。
他一脸惊惶不定,喘着粗气,额上全是汗珠,手中握着的腰刀已然出鞘,明晃晃刀尖上沾染几点尚未干涸、刺目血迹。
他的视线在帐内扫视一圈,最后钉在木念和柳氏身上,眼中爆发出一种混合绝望、贪婪和狠厉的骇人凶光。
他嘶哑地低吼着:
“校尉被那群发瘟的贱民缠住,回不来了。妈的,真是瘟病,横竖染上也是个死。不如……不如死前先让老子痛快痛快。”
他的理智已被恐惧和欲望烧毁,彻底没了顾忌。
话音未落,他提着滴血的刀,状若疯虎般直扑离他最近的木念。
“啊!”柳氏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用尽全身力气将小柔死死护在自己身后,绝望地闭上眼睛。
旁边那名亲兵显然没料到同伙会发难,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阻拦,出声:“刘五,你疯了,住手。”
亲兵的动作慢了那致命的一瞬。
那叫刘五的兵痞刀锋已带着一股腥风扑到木念近前。
木念瞳孔骤然紧缩,握着袖中手枪的手指刚要动作。
她身边那个一直看似虚弱不堪、命悬一线的龙湖睁开双眼,眼底哪有半分浑浊与萎靡,全是冷冽锐光。
龙湖垂在身侧的手腕一抖,指尖不知如何弹出一支带毒银针,打在刘五持刀右手腕脉门上。
“呃啊!”刘五猝不及防,只觉手腕剧痛酸麻,力道一泄,手里的刀掉下。
刘五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他眼睛向外凸出,几乎要瞪出眼眶,嘴巴大大张开,喉咙里发出几声模糊咯咯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刘五直挺挺地向前轰然倒去,沉重地砸在铺着毡毯的地面上,四肢剧烈地抽搐了两下,便彻底僵住,再无一丝声息。
一切的发生,只在电光石火之间。
帐内那名亲兵彻底惊呆了,瞠目结舌地看着地上毙命同伙,又扭头看向面无表情木念,以及她身边那个又闭上眼睛的龙湖。
亲兵的手死死按在刀柄上,拔出来也不是,放任不管也不是,脸上最后一点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冷汗浸透了里衣。
帐外,混乱的声浪依旧一波高过一波。
帐内,陷入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火盆里,一块炭火恰好爆开,溅起一星短暂而明亮的火花,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木念抬起眼,目光沉静如水,看向那吓得魂不附体亲兵。
她声音不高,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力量,一字一句地问道:
“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