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一愣。

“你们谁能保证，自己没被传上？”木念问，“这病有几天潜伏期。现在看着没事的人，说不定明天就倒下了。今天扔了别人，明天是不是轮到你们被扔下？”

这话戳中了大多数人内心的恐惧。叫嚣声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惶惑不安的窃窃私语。

“那……那你说怎么办？等死吗？”有人颤声问。

木念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张婆和石头身边，蹲下身，不顾周围倒吸冷气的声音，伸手探了探石头额头，滚烫。孩子意识已有些模糊。

她又去看那妇人的女娃，症状类似。

最后走到那倒地汉子身旁，检查了他的咽喉，同样布满了斑点。

情况比木念预想的更糟。发病快，症状典型，显然已扩散。

她站起身，面对所有惶惶不安的视线，做出了决定。

“从现在起，队伍分开。发病的人集中到那边下风口岩石后面。没发病的留在上风口。”木念伸手指明方向，语气不容置疑，“钱伯，劳烦你负责照看病人。”

“木姑娘。”顾长渊忍不住出声，带着不赞同。

这意味着木念要把有限医疗力量投入注定难救的重患。

木念抬手止住他的话，继续下令：

“所有人，用布蒙住口鼻，接触病人或他人物品后，必须用清水洗手。自己用的碗筷自己保管好。”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出声：“不想死的，就照做。”

混乱的场面暂时被控制住。

人们依言行动起来，分隔病患，蒙住口鼻，但绝望的气氛并未消散，只是被强行压抑下去。

木念走到母亲柳氏和妹妹木柔身边。柳氏脸色发白，紧紧拉着木柔的手。

“念儿，这病……”柳氏忧心忡忡道。

“娘，别怕。”木念拍了拍母亲的手，又看向木柔道，“照顾好娘，你们别靠近那边。”

木柔乖巧却难掩恐惧地点头。

安排完这些，木念走向队伍后方一辆简陋的板车。

龙湖依旧昏迷着，躺在上面，对外界的灾难一无所知。他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在灵泉水的维系下还算平稳。

老军医钱伯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过来，看着板车上龙湖，又看看下风口那几个痛苦呻吟病人，重重叹了口气：

“木姑娘，瘟疫一起，药材又极度匮乏，这……这真是九死一生的局啊！龙帅这里……”

“他没事。”木念打断他，声音很稳，“你先去照看病人，尽量缓解他们的痛苦。”

钱伯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摇摇头，步履蹒跚地朝隔离区走去。

木念站在板车边，看着龙湖安静的睡颜，又抬眼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空。

她知道钱伯的意思。在缺医少药逃荒路上，爆发这等烈性瘟疫，几乎等同于被判了死刑。

她有灵泉水。这是绝境中唯一的希望，也是巨大风险。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眼下，看着那些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人，看着队伍即将崩溃人心，她还有得选吗？

木念握了握腰间那个看似普通的水囊。里面，是她最大的秘密和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