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是被李重刃禁足在院子里了,但李奇和李若没有,又都被送到了殷氏的屋中,殷氏照料儿女那是相当尽心,虽说她被禁足,可不耽误她要这要那。
李若后背的伤好的没这么快,李奇身上那点伤,在镖局这些人来看跟被蚊子咬了没啥区别,李重刃当时也没下狠手,李奇在床上躺了一天,也听了一天娘和妹妹,这个哭完,那个哭,李奇觉着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人,是时候需要他站出来了。
当然,站出来之前需要先站起来。
这兄妹二人自小便都十分的爱惜自己的身体,哪怕是破了点皮,也会十分的呵护,殷氏又看管得紧,二人何时受过这么‘重’的伤?
正因为感受到了疼,李奇才有了别样的思考:爹这次为何如此动怒?娘到底做错了什么?姐姐……为何明知是陷阱还是去救妹妹?
他用一日多的时间觉着自己想明白了一些事,尤其是眼下的境况,若是想要他们娘三个过了眼下这一关,除了等着他爹自己消气之外,还有一个法子,便是找姐姐说情,他知道在这个家里,不,乃至整个镖局,说话最有用的只有姐姐。
若是姐姐想要克扣他们每个月的用度……
李奇根本不敢想下去。
所以他勇敢的站起来了,可走出院子,被冷风吹了吹,他又有些打退堂鼓,去了说什么?姐姐凭什么要替他们着想?这次的事,连他都觉着实在过分,可他又拦不住……
好巧不巧,李奇在李昭院子外徘徊的时候,见到了苏伯和裴空,这也算是给了他一个能快步走进李昭院子的理由。
……
可当李昭听到李奇语无伦次的数落苏伯的不是时,突然腾一下窜出了屋子,李奇张着嘴瞪大眼睛看向阿水。
阿水也是琢磨一下才反应过来了,蹦高的出了屋子。
李奇纳闷的又看向吴婶,吴婶没理他,走到门口朝外张望。
李昭见到裴空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一股酸楚突然涌入心头,她忍了又忍,还是红了眼眶。
苏伯见状忙说:
“先进屋再说,皇上让他回裴家老宅居住,这便是说裴空第一关算是过了,裴空出宫是有人带他来咱们镖局的,便是说皇上给他安排了些人,那人现下在门房,我只看了一眼,觉着还算忠厚,但别的人都啥样可得过过眼,要我说他身边伺候的,还是你给安排的好,别的不说,这小子没个心眼,一大家子奴仆,就他一个主子,指不定被忽悠成什么样呢……”
苏伯口中说着进屋再说,却在原地叨叨起来没完。
阿水还是机灵的,李昭一个眼神,便冲出了院子,她去找李重刃了。
李昭稳定好情绪,便带着裴空进了屋,吴婶站门口听苏伯说了几句便知道这年轻人是谁了,这么多年,在镖局年年都会被提及的便是这个名字,吴婶自然是十分热情,她先问裴空用过早饭没?裴空点头,吴婶又开始张罗茶点。
苏伯进屋后一直在傻笑,李昭着急的问裴空进宫后的情况,李奇站在一旁看着姐姐对另一个年轻人如此关怀,心里涌现了一丝说不出的别扭。
他几次想要开口打断桌边两人的对话,想问问这人是谁,也想让李昭为来人介绍一下他是谁,可终是没勇气开口。
就在李奇想着是不是先偷偷退下去,待这人走后,他再来问问姐姐详情时,李重刃大力推开房门,进了屋,门框差点撞到李奇脑门。
裴空的脑子里可没有到别人家串门时,可能要见到长辈的觉悟,且李重刃激动的表情和眼中中复杂的感情,让裴空很是不自在,莫说什么礼数,便是开口说话都不会了。
李重刃上前抓着裴空的臂膀,眼含热泪上下打量,口中不停地说:“好,好,好!”
李昭忙跟裴空解释:“我爹对你当年被人劫走一直耿耿于怀,如今找到你了,他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李奇皱眉,他隐约觉着在何处听过这个故事,他正歪着头想,房门再次被推开,一个小老头窜进来,上前挤走李重刃,盯着裴空问:“你上我家来作甚?”
裴空更慌了。
李昭笑呵呵的拉住祖父的手腕说:“既然来了,便多待一会儿,我正巧有事想要问阿翁。”
李重刃忙说:“裴空啊,走,陪叔叔喝两盅……”
“他的伤还没好利索,喝不得酒,阿水!守住门口,今日谁都别想出去!”
李昭突然变脸,屋中人的表情各异。
李奇离门口近啊,他下意识的夺门而出,出去后脚下发力,几步跨出了院门,一边跑还一边夸自己:这次不错,反应够快!
等他想到刚才屋里可是父亲和祖父,姐姐那句话是何意的时候,再想回去偷听个缘由可就不能了。
李昭的院子上了拴。
裴空也没想到自己来一趟,能赶上李昭在家中发威,上一秒李重刃还激动得双手发颤,眼眶湿润,下一秒便是遮掩不住的慌乱,裴空不瞎,能看出来李重刃和那个小老头的表情都不太对,他看向苏伯,想让苏伯说两句。
苏伯已经吓傻了,平日里李昭甚少发脾气,却也是说一不二,他们这些人若说是服谁,绝不会因为谁嗓门大,脾气大,若是那样,周猛定是镖局的总镖头,他们服气李昭是经年累月形成的,一旦服气了,便会有畏惧,只不过李昭很少发脾气罢了,真说发了,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阿水也不明所以,但李昭让她做什么她便会做什么,眼见自己愣神的工夫,李奇便跑了,阿水下意识想追,被李昭喊住:“不用追,苏伯,你带裴空先去你屋里,我这边完事了去找你们,咱们晚上好好吃一顿,为裴空接风,吴婶,你去跟厨房说一声多准备些菜,尤其是羊肉,裴空有些日子没吃到了,今晚让他打打牙祭,阿水,他们出了院门,你便将院门上拴,而后守在门前,任何人叫门都不开。”
李昭说这些话的时候,手还紧紧攥着祖父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