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内线电话:“通知调查组全体成员,全部暂停工作。”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知道,县体馆塌顶案大概率是查不下去了!
县长办公室里,江河站在窗前。
安北县的政治生态,就像这几日的天气,表面阳光明媚,内里却暗流涌动。
“县长,十分钟后召开财政支出县长办公会。”秘书陈向华轻声提醒道。
江河转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好,把‘县域形象提升工程’的材料再给我看一下。”
会议室内,几位副县长和相关局办负责人已经就座。常务副县长赵长富坐在江河左侧位置,正捧着保温杯,与财政局局长低声谈笑,那张面团团的富态脸上堆着和气的笑容。
会议进行过半,江河翻看着手中的报表,看似随意地问道:“赵县长,我看了下,‘县域形象提升工程’的后续贷款利息,每年就是一笔巨大支出。当初这个决策,效益评估是怎么做的?”
会议室霎时安静下来。几位副局长下意识地低下头假装记录,财政局局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飘忽。
赵长富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自然起来:“江县长,这事说来话长。”他搓了搓肥厚的手掌,“当时也是为了改善投资环境,迫不得已啊。您想,那时候周边县市都在大力搞建设,咱们安北要是落后了,招商引资就更加困难了。”
他顿了顿,见江河没有接话,只好继续道:“谁知道后来投资商变卦了,这就成了个包袱。我们也在想办法消化,只是这船大难掉头啊。”
“迫不得已?”江河翻动文件,“我对比了一下当年的招标文件,中标的那家‘宏达建筑’,似乎并不是实力最强的?他们的报价比第二中标候选人高了百分之十五,却能中标,这中间有什么特殊考虑吗?”
赵长富的脸色微微发红,语气略显生硬:“招标过程都是公开透明的!评标委员会都是专家独立评审的!”但他马上又软化下来,叹了口气,“当然,当时的情况比较特殊,可能有些细节现在看可以做得更好。江县长,您刚来,有些历史遗留问题,急不得,得慢慢消化。”
——这是在婉转地告诉江河,这是上一任县长的事,你操心个鸡毛啊!
会议在微妙的气氛中结束。众人离去时,脚步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半小时后,赵长富又敲开了江河办公室的门。
“江县长,没打扰您工作吧?”赵长富笑呵呵地走进来,自来熟地在沙发上坐下,“刚才会上人多口杂,有些话不方便说。”
江河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示意陈秘书倒茶:“赵县长有话不妨直说。”
赵长富接过茶杯,吹了吹热气,推心置腹般地说:“江县长,您在省城待过,见多识广,能力又强,到我们安北来是大才小用了。不过啊,”他压低声音,“安北情况复杂,盘根错节。有些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您想干事的心情我理解,但还是要以稳定为大前提啊。”
话语间,既是提醒,也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江河微微一笑:“谢谢赵县长提醒,我明白轻重。只是现在财政压力这么大,总得想办法解决遗留问题。”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赵长富连连点头,“只是有些事情,急不得。就像中医说的,虚不受补,得慢慢调理。”
送走赵长富,江河目光渐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