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刚挂断不到半小时，江河房间的座机骤然响起。江河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并按下了免提键。

一个洪亮、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老者声音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是安北的小江书记吗？我是卫援朝！

仅仅一个名字，就让房间内所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周志远正准备继续发作的表情僵在脸上，难以置信地看向那部发出声音的电话机。

你们的事情，菲菲跟我详细说了！材料我也让人找来看过了！卫老的声音如同洪钟，简直是乱弹琴！我们的基层同志，千辛万苦引进好的项目，到了某些部委那里，不说主动服务，反而抱着本本主义、设置障碍！这是什么作风？！这叫没有魄力，没有担当！……

卫老的每一句批评，都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周志远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身体不自觉地前倾，仿佛要把每个字都吃进去。

……这件事，我会亲自过问！我倒要看看，是真有解决不了的技术天堑，还是某些人的心里，筑起了一堵官僚主义的高墙！

电话挂断，房间内一片死寂。周志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脸上火辣辣的，先前所有的质疑和抱怨，此刻都化为了无地自容的羞愧。

戏剧性的一幕，在不到一小时后上演。

之前一直联系不上的吴振邦司长，竟然带着两位副司长，亲自赶到了他们下榻的酒店！与几天前在部里那个倨傲的形象判若两人，此刻的吴司长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脸色发白，一进门就紧紧握住江河的手：

江书记！李总！误会，这都是误会啊！我们工作做得不细，对新技术、新业态的理解不够深入，差点耽误了重点项目，我向各位检讨！

随后，生态环境部的孙部长竟然也亲自打来了电话致歉：江书记，李总，我代表部里向你们道歉！是我们的工作方式出了问题……清源项目的批文，已经特事特办，立即签发！……

形势瞬间彻底逆转！

看着之前高高在上、刻意刁难的吴司长此刻在自己面前点头哈腰、汗流浃背的样子，周志远激动得浑身微微发抖。他猛地走到江河面前，这个一向高傲的技术权威，此刻眼眶发红，紧紧抓住江河的手，声音哽咽：

江书记！我……我周志远搞了一辈子技术，服的是数据和真理，今天，我服了您！是我目光短浅，是我有眼无珠，误会了您！我……我向您道歉！

几天后，拿着墨迹未干的正式批文，一行人踏上返回安北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