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方振华就赶到了三营驻地，绕着营地查看了一圈部队情况。万幸的是，三营这次突围下来，阵亡的士兵不算多，大多是些轻伤的弟兄。他松了口气，转头对牛忠说：“牛忠，别太往心里去，弟兄们都尽力了。军长已经决定了，就在这儿重新跟鬼子干一场，你抓紧时间布置阵地——咱们的左翼就是骑兵第九师，得盯紧了。对了，你自己没负伤吧？”

牛忠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下来：“我没事，放心，保证完成布防任务！只是那些受伤的兄弟……还得麻烦你多费心照看。”

方振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暖意：“这事儿还用你说？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肯定安排妥当。”

送走方振华，牛忠又亲自在阵地上来回查看，仔细安排防务。直到确认日军暂时没有追来的迹象，他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放松，浑身的疲惫瞬间涌了上来。

这时，勤务兵小陆子快步走过来，看着他沾满尘土和汗渍的军装，小声劝道：“营长，您歇会儿吧，这衣服都快看不出原样了。我给您备了干净衣裳，您先回宿舍换下，我拿去洗，您也趁机躺会儿。”

牛忠确实觉得浑身酸痛——上次作战负的伤本就没好利索，这一路奔波更是雪上加霜。他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转身回了宿舍。简单洗了把脸，脱下脏军装随手放在床边，刚躺下，浓重的困意就将他包裹，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小陆子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端走洗脸的脏水，又拿起脏军装悄悄退出去，赶紧找地方清洗晾晒。刚忙完，升任排长的马五就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问：“营长呢？”

小陆子连忙朝宿舍方向递了个眼色，用气音说：“刚睡着，别惊动他。”

马五愣了愣，随即从怀里掏出几个用布包着的包子，放在旁边的石台上，低声道：“这是刚从炊事班拿的热乎的，待会儿他醒了，你记得给送进去。”

小陆子赶紧点头应下，马五又朝宿舍望了一眼，没再多留，转身轻步离开了。

睡梦中，牛忠忽然看见妻子李淑云的身影。他又惊又喜，伸着手拼命往前追，可不管怎么跑，都始终抓不住她的衣角，眼看人越来越远，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愣了好一会儿，牛忠才缓过神，抬手揉了揉发沉的额头，自嘲地苦笑一声——原来是场梦。他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声音轻得像在叹气：“淑云啊，你现在在哪儿？过得好不好？……你还记得我吗？”

这话刚落，门外就传来轻响，小陆子推门进来，见他醒了，连忙说道：“营长，您醒啦？马排长送来几个热包子，快趁热吃吧。”

牛忠点点头，接过小陆子递来的包子，刚咬了一口，想起什么似的，又递回去一个：“你也没吃吧？一起吃，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小陆子本想推辞，可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最终还是接了过来。两人没再多说，就着微凉的晨光，很快把八个包子吃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