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别墅的清晨,是被海鸥的鸣叫和永不停歇的海浪声唤醒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光洁冰冷的地板上,驱散了夜的寒意,却驱不散沈清澜心头的阴霾。
宁宁醒了,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滚,发出咿咿呀呀的欢快声音,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却充满阳光的新环境。孩子的无忧无虑,像一道微弱的光,照进沈清澜沉重的心房。她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抱起儿子,亲昵地蹭着他的小脸,内心却如同窗外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大海。
墨司辰的回避,如同在她心中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一夜之间疯狂滋长。父亲苏文山的死,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被重新撕开,渗出鲜血。如果墨司辰真的与此有关,那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是补偿?是掩饰?还是……另有图谋?这座美丽的牢笼,究竟是庇护所,还是精心布置的陷阱?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弄清楚真相。为了父亲,也为了她和宁宁的未来。
早餐在别墅面朝大海的餐厅进行。长长的餐桌上摆着精致的早点,墨司辰已经坐在主位,依旧戴着那半张银色面具,慢条斯理地用着餐。阳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平添几分神秘与疏离。
沈清澜抱着宁宁坐下,女佣安静地为她布菜。气氛看似和谐,却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
“昨晚休息得如何?”墨司辰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透过面具看向她,语气平淡如常。
“还好,谢谢。”沈清澜低声道谢,舀了一勺蛋羹,小心地吹凉喂给怀里的宁宁。她状似无意地提起:“这里很安静,很适合宁宁。只是……偶尔会想起我父亲。如果他还在,看到宁宁,一定会很高兴。”她抬起眼,目光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哀伤,直视墨司辰,“墨先生,您和我父亲相交多年,他……最后那段时间,有没有和您说过什么?关于傅家,或者……别的什么?”
她再次试探,将话题引向父亲临终前,这是最可能触及核心的时机。
墨司辰执起水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虽然极其短暂,但沈清澜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抿了一口水,放下杯子,声音听不出波澜:“文山兄最后一段时间,心思很重,但具体为了什么,他并未对我明言。毕竟,那时傅家势大,有些话,不便多说。”他巧妙地将原因归咎于外部压力,避开了具体细节。
“是吗……”沈清澜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的失望和更深的怀疑。她轻轻拍着宁宁的背,换了个角度,“我父亲一直很欣赏您,说您眼光独到,魄力非凡。他出事前,好像还和您合作过一个海外项目?可惜后来……”她故意说得模糊,试图引他透露更多信息。
墨司辰沉默了片刻,面具下的目光似乎变得更加深邃。他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追忆的慨叹:“是有过一个项目。文山兄很有想法,可惜……时运不济。”他顿了顿,话锋突然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晚晴,过去的事,如同这海上的迷雾,看得太清,反而容易迷失方向。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向前看。”
他又一次回避了!而且,这次带着明确的警告意味!
这时,宁宁似乎被餐桌上一个亮晶晶的盐瓶吸引,伸出小胖手要去抓。沈清澜连忙阻止,柔声哄着。这个小小的插曲,暂时打破了略显凝滞的气氛。
墨司辰看着她们母子互动,目光似乎柔和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站起身:“我上午要处理一些事务。你们可以到海边走走,但不要走远,注意安全。”他交代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