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3月初的北平,寒风还带着咬人的冷意,绒线胡同粮店的门板刚卸下一半,就有街坊裹着棉袄排队。王卫国蹲在粮店角落的粮袋旁,手里攥着半块冻硬的红薯,空冥感知像细密的网,悄无声息地罩住整条胡同——他“闻”到粮袋里新米的清香,“听”到排队街坊压低的议论(“听说城外又运来了兵”“粮价怕是还要涨”),更捕捉到街对面修鞋摊后一闪而过的灰布衣角,是特务常用的伪装,靴底沾着的防滑胶粒,和上次袭击老郑的特务一模一样。
这是他第一次独立负责“情报传递”任务。昨天深夜,王破军坐在西厢房的煤油灯旁,道袍袖口沾着柏叶水的湿气,将一张叠得极小的纸条推到他面前:“老郑从天津带回消息,国民党特务计划三天后破坏北平兵工厂的新机床,具体时间、人手都在这上面。你得把情报传给前门药铺的老杨,他会转交给军区——记住,不能带纸质情报,全靠你的空冥记,接头暗语是‘抓药,要当归,三年陈的’,他答‘只有两年的,凑合用’,你再问‘能配活血化瘀的方子吗’,他说‘加红花,三钱够了’,就算对上了。”
“爹,记不住咋办?”王卫国当时心里发紧——纸条上的字密密麻麻,有“3月5日凌晨3点”“5名特务”“携带炸药”等关键信息,空冥虽能提升记忆,可这么多细节,他怕漏了关键。
王破军把桃木牌塞进他手里,指尖划过上面的“玄真”刻痕:“心斋静思,把情报刻在脑子里,比写在纸上安全。你不是能30秒记草药图谱吗?就按记图谱的法子,把每个字都‘看’清楚。”
此刻,王卫国闭上眼睛,默念养父教的“心斋”口诀,眉心的温热感渐渐漫过意识——昨天看过的情报细节像刻在纸上一样清晰浮现:特务会伪装成搬运工,从兵工厂后门进入,炸药藏在面粉袋里,目标是刚组装好的三号新机床(正是他之前参与改良防尘盖的那台)。空冥状态下,这些信息不仅没混乱,反而连“面粉袋是天津产的”“特务袖口有蓝色补丁”等细节都记得分明。
“卫国小哥,买多少米?”粮店掌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买两斤,要新到的糙米。”王卫国站起身,故意提高声音——这是给街对面的特务“演戏”,装成普通买粮的学生。他接过粮袋时,指尖在掌柜手心轻轻敲了三下(这是院里约定的“有特务”暗号),掌柜立刻会意,笑着多抓了一把米:“天冷,多给你点,够吃两天。”
离开粮店,王卫国故意往修鞋摊方向走了两步,空冥感知里,修鞋匠的手明显顿了一下,眼里闪过警惕。他没停留,顺着胡同往前门走,棉鞋踩在融雪的青石板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故意走得歪歪扭扭,像个没睡醒的学生,降低特务的警惕。
前门药铺的门帘是靛蓝色的,上面绣着“老杨药铺”四个字,风吹过时,门帘下摆扫过门槛的铜环,发出“叮铃”的轻响。王卫国掀开门帘,药香混着艾草的气息扑面而来,柜台后坐着个戴老花镜的老头,手里拨着算盘,正是接头人老杨。
“掌柜的,抓药,要当归,三年陈的。”王卫国走到柜台前,声音放得平缓,眼角的余光扫过药铺里的其他顾客——一个穿绸缎褂子的男人假装看药柜,手指却在柜台上敲着节奏,是特务常用的“记位置”手法。
老杨头也不抬,手里的算盘没停:“只有两年的,凑合用?”
“能配活血化瘀的方子吗?”
“加红花,三钱够了。”
暗号对上的瞬间,老杨的算盘“啪”地一声停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药方纸,假装写方子,笔尖却在纸上快速划过:“后面隔间等。”王卫国会意,拿起药方纸,转身走进药铺后的隔间,隔间里堆着成捆的草药,墙上挂着晒干的艾草,刚好能挡住外面的视线。
没一会儿,老杨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汤药:“趁热喝,驱寒。”他把药碗放在桌上,指尖在碗底轻轻敲了三下,“说吧,情报是什么。”
王卫国压低声音,将空冥记忆里的情报一字一句说出:“3月5日凌晨3点,5名特务伪装成搬运工,从兵工厂后门进,炸药藏在天津产的面粉袋里,目标是三号新机床,特务袖口有蓝色补丁。”
老杨的手指在药柜上快速记录,眉头越皱越紧:“又是冲着兵工厂来的!还好你送来得及时,我们能提前布置。”他从药柜后的暗格里拿出一个瓷瓶,“这里面是泻药,要是遇到特务盘查,就说自己拉肚子,喝了药——别担心,对身体没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