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道道宫门,越走越偏僻,越走越荒凉。路上的太监宫女早已被清空,只有冰冷的宫墙和偶尔掠过的乌鸦,见证着这昔日帝国最尊贵女人的末路。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处宫苑门前。门上的朱漆早已斑驳脱落,牌匾歪斜,上面“静思苑”三个字也蒙着厚厚的灰尘。这里,是冷宫中最为偏僻、条件最为恶劣的一处。
暗卫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尘土和绝望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
院内杂草丛生,屋檐下结着蛛网,仅有的几间屋子窗户破损,里面黑洞洞的,看不到一丝光亮。
暗卫毫不客气地将“慕容氏”推了进去。她踉跄几步,摔倒在冰冷肮脏、布满碎石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
“每日会有人送来一次饭食清水。”一名暗卫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仿佛在交代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好自为之。”
说完,他们毫不留恋地转身,走出院子,“哐当”一声,将那扇破旧的木门从外面牢牢锁上,并且贴上了内廷慎刑司的封条。
沉重的落锁声,在这死寂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为一段肮脏的权力欲望和罪恶人生,画上了最终的休止符。
院内,倒在地上的“慕容氏”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那锁链的压制和环境的突变,让她虚弱不堪。她抬起头,透过散乱的花白头发,看着这方破败、狭窄、毫无生机的天空。
那双空洞的黑眸里,最后一丝混乱的乌光也渐渐熄灭了,只剩下无尽的、死灰般的绝望。她似乎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处境。
没有咆哮,没有哭泣。
她只是维持着摔倒的姿势,蜷缩在冰冷的尘土里,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腐朽空壳。只有那偶尔因为锁链符文灼烧而引发的、细微的抽搐,证明着她还活着。
以一种……比死亡更加屈辱和痛苦的方式,活着。
慈宁宫的密室里,那枚被暂时封禁的母符,在钦天监官员小心翼翼的处理下,连同那个诅咒人偶以及所有相关邪物,被投入了特制的、以纯阳真火为引的熔炉之中,在一声仿佛来自幽冥的、极其短暂的尖啸后,化为了一缕青烟,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持续了十年的诅咒,似乎在这一刻,终于被打破了。
然而,无论是养心殿内身心俱疲的皇帝,靖王府中重伤未愈的萧绝,还是昏迷不醒的云芷,亦或是执行完命令、心情沉重的萧宸,都清楚地知道——
太后慕容氏,只是被推到前台的傀儡。
真正的毒蛇,那条隐藏在更深处的、提供了邪术、操控了这一切的毒蛇……
还盘踞在暗处,吐着信子,等待着下一次致命一击的机会。
太后的末路,或许是一个终结。
但更可能,是另一场更大风暴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