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墨迹构成的影子立在桌案上,微微晃动着,如同风中残烛。它没有意识,只有云芷通过精神力赋予它的、最简单直接的指令——【巡视房间】。
影子接收到了指令。它开始移动,并非行走,而是如同真正的影子般,贴着桌桉表面滑行,速度不快,但异常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它滑过笔架,掠过砚台,穿过书卷的阴影,忠实地执行着巡视的命令。
云芷强忍着精神的疲惫和指尖传来的微弱刺痛(精血损耗的反馈),仔细观察着。
这“绘影”的存在极不稳定,她能感觉到维持它存在的力量在快速流逝。而且,它极其脆弱,似乎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将其吹散。但它的优势也同样明显——无声,无息,难以被常规手段察觉,并且完全受她精神操控。
她心念微动,再次提笔,蘸取灵墨,在另一张纸上飞速勾勒。这一次,画的是一只飞鸟的简笔轮廓。
同样的过程,精神力与血脉之力灌注。
一只墨迹构成的、巴掌大小的飞鸟影子,颤巍巍地脱离了纸面,悬浮在半空中,翅膀僵硬的扇动了一下,差点溃散。
云芷集中精神,操控着这只飞鸟影子,让它摇摇晃晃地穿过窗户的缝隙,飞入了外面沉沉的夜色中。通过影子与她之间那微弱的精神联系,她模糊地“看”到了院中的景象——摇曳的树影,冰冷的石阶,巡逻侍卫走过时带起的微弱气流……
虽然视角模糊,感知范围有限,且仅仅维持了不到十息的时间,那飞鸟影子便如同泡影般消散在夜风中,但云芷的眼中,却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
绘影成兵!
这不再是简单的“绘影”技巧,而是真正赋予了“画”以短暂的活动能力!可用于侦查、传递简短信息、甚至……在关键时刻,迷惑敌人的感知!
她看着白玉碟中那消耗了近三分之一的暗红褐色灵墨,又看了看自己指尖那细微却真实的伤口,心中了然。此术威力与效用远超之前,但代价也同样巨大。精血的损耗非寻常药石可快速弥补,对精神力的负荷更是极重,绝不可轻易动用,更不可能大规模制造。
但,这无疑是一张关键时刻足以扭转局面的底牌!
她轻轻呼出一口带着疲惫与兴奋的浊气,正准备收拾,却猛地感应到契约另一端传来的一丝异常波动——那是萧绝在演武场修炼时,气息骤然提升、引动了周围天地元气所产生的共鸣。
云芷心中一动,一个更加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浮现。
若是……将这“绘影术”,与那通过契约尝试引导的、萧绝的刚猛内力相结合……
她望向演武场的方向,眼神深邃。
这条路,或许布满荆棘,甚至可能反噬自身。
但面对皇后与国师那深不可测的敌人,任何一丝增强实力的可能,都值得她去冒险探索。
绘影已成,锋芒初露。
而这以血为墨、以神为笔绘出的“兵”,究竟能在未来的腥风血雨中,起到何等作用,唯有时间能够证明。
静室烛火下,云芷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坚定而决然的神色。她再次拿起了笔,蘸向了那暗红如血的灵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