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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千里追击(1/2)

北平的秋风,是带着兵戈之气的。

它不像江南的微风那般温婉多情,也不似京师的秋风那般夹杂着权谋的尘埃。北平的风,是从燕山山脉的千沟万壑中呼啸而出的,带着塞外的苍凉与铁血的冷冽,吹拂在常遇春那身染着征尘与荣耀的战袍上,发出“猎猎”的声响,仿佛在为他谱一曲未完的战歌。

常遇春站在北平府的城楼上,手扶着冰冷的墙砖,目光越过鳞次栉比的屋宇,投向那片一望无际的北方。那里,是草原,是戈壁,是曾经滋养了一个庞大帝国,如今却成为其残兵败将最后坟场的广袤土地。他的眼神深邃如夜,里面没有刚刚大破元军的狂喜,只有一片沉静的思索,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倒映着天边的流云,也倒映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身后传来一阵沉稳而急促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常遇春就知道是李文忠。这年轻人的脚步声里,总是带着一股按捺不住的锐气,像一柄刚刚开刃的宝剑,渴望着饮血。

“伯仁兄,”李文忠走到他身边,声音里难掩兴奋,“圣旨到了!”

常遇春缓缓转过身,从他手中接过那卷明黄的丝绸。圣旨的分量,他比谁都清楚。那不仅仅是几匹锦缎、几箱金银的封赏,更是皇帝朱元璋沉甸甸的信任与期望。他展开圣旨,目光逐字逐句地扫过。朱皇帝的文采不算顶尖,但字里行间透出的那股子狠劲与雄心,却足以让任何一位将领热血沸腾。

“……常遇春,勇冠三军,功盖当世,今封为郑国公,食禄五千石……然,元虏未灭,北境不安,朕夜不能寐。特命尔为征虏大将军,率精骑五万,乘胜追击,务求毕其功于一役,将元顺帝妥懽帖睦尔之流,或擒或杀,以绝后患!钦此!”

宣旨的太监声音尖细,却字字如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李文忠凑过来,看着圣旨上“务求毕其功于一役”这几个字,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将军!陛下这是要我们……把根拔掉啊!一劳永逸!”

常遇春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他将圣旨小心翼翼地卷好,递给亲兵,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他拍了拍李文忠的肩膀,力道很重,像是在传递一种力量。

“不错。”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战鼓的余音,“元顺帝一日不除,北境便一日不得安宁。他就像一只受了伤的狼,虽然暂时逃窜,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会随时回头反噬。陛下深谋远虑,我等身为臣子,唯有遵命,将这最后的隐患,彻底从大明的版图上抹去!”

他的话语里没有半分犹豫,只有身为“大明第一战神”的绝对自信与决断。对他而言,战争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一道必答题。而答案,永远只有一个:胜利。

三日后,北平城外。

五万精锐骑兵,如同一片黑色的钢铁森林,在晨曦中肃立。秋风卷起地上的沙尘,吹动着他们手中长枪的缨穗,却吹不动他们如山岳般沉稳的身躯。这是一支真正的百战之师,每一个士兵的眼神都像淬了火的钢,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和对统帅的崇拜。

常遇春一身黑铁重甲,骑着他那匹名为“乌骓”的宝马,立于阵前。乌骓马通体乌黑,没有一根杂毛,肌肉贲张,仿佛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力。它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孔里喷出白色的热气,似乎也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千里奔袭。

常遇春的目光扫过他的将士们。他看到了那些跟随他从江南一路打到北平的老兵,他们的脸上刻满了风霜,眼神却依旧锐利;他也看到了那些在北方新募的勇士,他们的脸上还带着一丝青涩,但握着兵器的手却稳如磐石。

“弟兄们!”常遇春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圣上的旨意,你们都听了!元顺帝那条丧家之犬,跑了!他以为跑回了草原,就安全了?他以为我们大明铁骑,只会攻城略地,不会在草原上追兔子吗?”

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常遇春的幽默,总是那么直接,那么接地气,让这些粗犷的汉子们感到亲切。

“他错了!”常遇春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北方,“我常遇春,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逃跑的懦夫!今天,我们就要让他知道,大明的疆域,没有他藏身的地方!这一次,我们不带辎重,不拖家带口,每人三匹战马,干粮和水袋挂满马鞍!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追!追上天涯海角,也要把那条狗的尾巴揪下来!”

“追!追!追!”

五万人的怒吼汇成一股滔天巨浪,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出发!”

常遇春一马当先,手中的虎头湛金枪在阳光下闪过一道金色的寒芒。黑色的铁流瞬间启动,如同一把烧红的利刃,狠狠地刺向了漠南那片苍茫的腹地。

追击,是一场对意志、耐力和智慧极限的考验。

常遇春的军队,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在草原上疾驰。日行百里,只是最基础的标配。有时候,为了抓住稍纵即逝的战机,他们会连续奔袭两天两夜。马匹倒下了,立刻换乘备用马;人困了,就在马背上打个盹。他们像一群不知疲倦的幽灵,在广袤的草原上划出一道死亡的轨迹。

常遇春始终冲在最前面。他不仅仅是统帅,更是这支军队的灵魂。他的身影,就是所有士兵前进的旗帜。他感受着风从耳边刮过,像刀子一样割着脸;他闻着空气中马匹的汗味和尘土的气息,这对他而言,是比任何佳肴都更熟悉的“战场的味道”。

他的脑子里,像有一张巨大的地图。元顺帝会往哪里跑?他会选择哪条路线?哪里有水源,哪里有牧草,哪里可以设伏?这些都在他的反复推演之中。他像一个最高明的猎手,不仅仅在追逐猎物,更是在揣摩猎物的心思。

“将军,前面发现一股元军散兵,约三百人,正在一处水洼边饮马。”斥候飞马来报。

李文忠立刻请战:“将军,末将请命,带一营人马去把他们剁了!”

常遇春勒住马,举起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眯起眼睛,看着远处那片稀疏的树林,沉吟片刻,说道:“不必了。”

“啊?”李文忠一愣,“将军,这可是送到嘴边的肉啊!”

常遇春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伯仁啊,打仗不是吃肉,是钓鱼。我们现在要钓的是一条大鱼,这些小鱼小虾,惊动了水,大鱼就上钩了。派几个神箭手过去,远远地射杀他们的头目,剩下的,让他们跑。让他们去给元顺帝报信,告诉他,我们常十万(常遇春的绰号)来了,而且离得不远了。”

李文忠恍然大悟,对常遇春的计策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便是常遇春的战术,看似简单粗暴的“快”和“狠”背后,是极其细腻的心理战。他要的不仅仅是消灭敌人,更是要从精神上彻底摧垮对方。他要让元顺帝在无尽的恐惧中奔逃,让他的人马在绝望中分崩离析。

一路上,这样的小戏码上演了数次。常遇春的军队如同一群草原上的猎鹰,时而俯冲,时而盘旋,始终用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前方那支惊慌失措的逃亡队伍。他们跨过了燕山的残雪,穿过了戈壁的枯黄,一路向北,向北。

十天后,当草原上的草色开始变得稀疏,空气中的寒意愈发刺骨时,他们终于在开平府附近,追上了那条“大鱼”的尾巴。

元顺帝的主力后卫部队,在一处背靠土山、前临浅滩的狭长地带,摆开了决战的架势。他们知道,再跑下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放手一搏。

常遇春在远处的一座高坡上勒住马,用单筒望远镜观察着敌军的阵势。他看到了那面残破的、绣着龙的元朝大旗,也看到了旗下一个同样骑着马、身披银甲的将领。

“王保保……”常遇春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在大明军中,几乎是一个传奇。王保保,本名扩廓帖木儿,是元朝最后的名将,智勇双全,曾多次给明军造成不小的麻烦。即便是常遇春和徐达,也对他颇为忌惮。

“将军,是王保保!他果然在这里断后!”李文忠也认出了对方,神情变得凝重起来,“看来,元顺帝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常遇春放下望远镜,脸上没有丝毫意外。“意料之中。除了他,没人有这个胆子和本事,敢在这里挡住我的去路。”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棋逢对手的兴奋,也有一丝惋惜,“可惜,是个英雄,却生错了时代,跟错了主子。”

他调转马头,准备亲自上前。李文忠急忙劝道:“将军,不可!王保保骁勇,您是三军主帅,何必冒险?末将愿为您出战!”

常遇春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战盔:“伯仁,有些仗,必须我亲自打。这是对对手的尊重,也是对我大明军威的彰显。你且在此压住阵脚,看我如何取他!”

说罢,他单人独骑,手持虎头湛金枪,缓缓向前。他没有带任何亲兵,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到了两军阵前的百步之地,停了下来。

他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元军阵中,响起一片骚动。而王保保,也显然被这超乎寻常的举动所震慑。

“常遇春!你欺人太甚!”王保保拍马而出,他的声音沙哑而愤怒,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雄狮。他指着常遇春,声嘶力竭地吼道,“我大元与你何仇何怨,你非要赶尽杀绝!”

常遇春坐在马背上,身姿挺拔如松,他甚至没有举起手中的枪,只是冷冷地看着王保保,眼神平静得像一汪寒潭。

“王保保,你是个英雄。”常遇春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可惜,你跟错了主子,站错了队。”

他抬起手,指了指元军大旗的方向,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你看看你们那个皇帝,贪生怕死,昏庸无能,把祖宗的基业败得一干二净,如今只懂得像兔子一样逃跑。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君主,值得你用性命去守护吗?你一身本事,却要为一个废物陪葬,不觉得可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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