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乔琳接到研究所国际学者办公室的通知,需要去更新一些签证相关的文件。接待她的是一位笑容标准、但眼神里带着公事公办疏离感的中年女士。在核对乔琳材料时,她注意到乔琳的博士导师是陈景明。
“陈景明教授……”女士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抬起眼,目光似乎锐利了一分,“我记得他的课题组,在一些‘敏感技术’领域有深入研究。乔小姐,你目前在史密斯教授组里参与的具体研究项目,是否涉及任何可能受到出口管制的前沿计算技术或特定算法?”
她的问题来得突然,语气虽然依旧礼貌,却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乔琳的心微微一沉。她立刻意识到,这并非简单的行政流程问题。体内《青木养身功》自发流转,一丝清凉气息稳住她瞬间波动的心绪。她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目光坦然地看着对方,声音清晰而肯定:“我参与的是纯粹的基础理论研究,关于凝聚态物理中拓扑物性与电子关联效应的模型构建。所有工作都是公开的,旨在理解基本的物理规律,不涉及任何您提到的具体技术或受管制的算法。研究成果也会发表在公开的学术期刊上。”
她顿了顿,补充道:“如果您需要,我可以提供我已发表和正在审稿的论文列表,以及目前研究计划的详细摘要,以供评估。”
那位女士盯着乔琳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实性。乔琳没有丝毫躲闪,眼神沉静如深潭。办公室里只剩下空调运行的微弱声音。
“……好的,乔小姐。请稍后提供您的论文列表。”女士最终收回了目光,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我们会进行例行评估。请注意,在评估完成前,请不要接触研究所内任何标注为‘受限’的实验室或数据集群。这是规定。”
“我明白。”乔琳点头。
离开办公室,走在回理论部的长廊上,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照进来,却仿佛带着一丝寒意。她知道,这层无形的、基于国籍和出身的壁垒,并非她个人能力可以轻易打破。它一直存在,只是此刻,以一种更具体的方式显现出来。
她没有感到愤怒,更多的是一种冷静的认知。这个世界,远非她曾经想象的、仅由知识和逻辑构成的理想国。
回到自己的工位,她看着屏幕上未完成的推导。学术上的壁垒,可以用更锋利的思维、更严谨的推导去攻克。而那堵无形的墙,她需要的是更坚实的成果、更无可置疑的学术价值,以及,或许,更漫长的耐心和时间。
青莲植于异域,不仅要适应水土,还需知晓风向,懂得在夹缝中,更坚韧地生长。
她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眼前复杂的公式中。
壁垒内外,皆是道场。她只需,前行不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