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设立了“饮水哨岗”,由细心的春桃带队,每日取水样用银针和皂角测试,确保水质安全。
消息传开,周遭的村落彻底沸腾了。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额吉,颤巍巍地从家中捧出一个被供奉多年的石臼,跪倒在沈知微面前,老泪纵横:“神医大人……这是我家祖传的‘圣水臼’,我儿子喝了它二十年的水……疯了三年……现在我终于知道了,这不是圣物,是吃人的怪物啊!”
沈知微接过石臼,在所有边民的注视下,将它高高举起,然后狠狠砸在地上!
“啪!”
石臼应声碎裂。
她命人将碎片与粉末全部扫起,投入石灰池中,让它与污秽一同被净化。
“世上没有能赐福的圣水,只有干净的水和肮脏的水。也没有什么鬼神作祟,只有藏在暗处的阴谋和可以被治愈的疾病!”
她的话语清晰而坚定,如同一柄重锤,敲碎了长久以来禁锢在这些边民心中的迷信枷锁。
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无数人跪地叩首,口中呼喊的不再是虚无的“长生天”,而是“沈神医”。
当夜,裴九章在整理那份缴获的《血容器计划》密档时,有了新的发现。
他指着几封附在后面的通信记录,神情凝重:“主官,您看。所有参与这个计划的北狄祭司和潜伏在各地的质子,近三个月内,都有秘密书信往来。而这些信件的最终收件人,都指向了同一个身份——京城,礼部协律郎,宋知音。”
“礼部协律郎?”沈知微眉头紧锁。
“是,”裴九章点头,“此人负责宫廷雅乐的编排和修订,更关键的是,他有权调动宫中钟鼓楼的日常音律。若他想在某个特定时辰,在全京城都能听到的钟鼓声中,混入那杀人的‘归位之音’……”
话未说完,沈知微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立刻命乌勒调阅东厂过往的密报存档,果然,在数月前的日常监察记录中,查到了这位宋协律郎曾数次出入南宫靖安君府邸的外围,理由是“为谱新曲,测量地脉音准”。
一条完整的证据链,瞬间在沈知微的脑海中形成。
当夜,风声鹤唳。
沈知微独自坐在灯下,再次取出了母亲留下的那本微型手札残页。
她将特制的显影药液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书页的夹层上,屏息等待。
片刻之后,一行从未见过的小字,在药液的浸润下,缓缓浮现。
“声可入魂窍,刀亦藏耳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知微猛地拿起自己从不离身的听诊器,眼神中爆发出骇人的亮光。
它不仅仅是诊断的工具,更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的护身符!
她飞快地拧开听诊器金属耳管的连接处,那里面竟是中空的夹层。
她从药箱最底层取出一根细如牛毛、淬过烈性麻药的微型柳叶刀,小心翼翼地嵌入夹层内侧的卡槽中,随即迅速旋紧封口,不留一丝痕迹。
从今往后,这不仅是听诊器,更是最致命的近身武器。
次日清晨,她将这支“脱胎换骨”的听诊器重新戴在颈间,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无比心安。
她走到庭院中,对正在擦拭弯刀的乌勒道:“下次他们想用声音杀人,我会让那声音,变成他们自己的送葬曲。”
远方,雁门关的城楼上,第一支由黑翎卫护送的“奉医巡骑”正式举旗出发。
他们将带着沈知微的《抗控七法》和便携药瓶,巡视整个边境线。
旗帜在晨风中翻飞,上面绣着的,不再是飞鹰或猛虎,而是一个小小的、象征着倾听与警示的耳朵徽记。
沈知微的目光从巡骑队身上收回,落在了院角里正蹲着身子,仔细分拣草药的小杏儿身上。
女孩的手指灵巧,眼神专注,将不同年份的甘草分得一丝不乱。
沈知微缓步走过去,声音平静地问道:“小杏儿,你常去边贸集市采买,可认得那些走南闯北的药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