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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秋狩盛仪彰太平(1/1)

转眼时序入秋,金风送爽,吹散了盛夏的燥热,天地间尽染清澄朗阔。九月的京郊,层林渐染,漫山草木褪去葱茏,添了几分鎏金丹赤的斑斓,风过林间,卷起簌簌叶声,伴着偶尔掠过天际的雁鸣,更显秋高气爽,正是狩猎演武的绝佳时节。元景帝循祖制旧例,择定吉日驾幸京郊皇家围场,举行一年一度的秋狩大典。此番秋狩因萧景珩率军平定北疆之乱,边境暂安,国泰民安,故而更添了与民同乐、彰显国朝太平武功的深意,规模建制尤胜往年,仪仗之盛,扈从之众,皆是近年少见。

宗室亲王、勋贵世家,连同朝中三品以上文武重臣皆奉旨扈从,随行的还有后宫妃嫔、宗室女眷,车马络绎不绝,从京师绵延至围场,一路旌旗招展,鼓乐相和,气势浩荡。京营精锐亦调拨数千将士随行,一部分负责沿途护卫銮驾安全,另一部分则需在围场参与演武较技,一展京营军威。靖国公萧景珩身为国之柱石,又刚立北疆大功,自然在核心扈从之列,他身着一袭玄色劲装,腰束玉带,配着一柄镏金虎头佩刀,身姿挺拔如松,褪去了朝服的肃穆,更显英武沉稳,周身透着久经沙场的凌厉与威仪。

抵达皇家围场时,已近正午。只见围场之内,营帐连绵数里,青灰色的帐幔整齐排布,旌旗猎猎作响,各色军旗上书着宗室封号、部司名号,随风舒展,一眼望去,蔚为壮观。营区外围,京营将士身着戎装,手持兵刃,列队肃立,身姿如标枪般挺拔,面容肃穆,尽显精锐之气;营内往来仆役侍从步履匆匆,却井然有序,各司其职,筹备着秋狩相关事宜,处处透着盛大而严谨的气象。

稍作休整后,秋狩大典正式开启。元景帝一身银色戎装,外罩玄色披风,腰悬天子剑,头戴金盔,面容刚毅,褪去了朝堂上的温润,多了几分武将的英锐之气。他翻身上马,胯下一匹通体乌黑的汗血宝马,神骏非凡。随行群臣将士皆列队恭送,待天子驾马驶入猎场深处,众人方才有序跟进。

猎场内草木丰茂,獐狍野鹿、野兔山鸡等猎物随处可见,受惊后四散奔逃,引得马蹄声、弓弦声此起彼伏。元景帝亲自挽弓搭箭,目光如电,锁定一头奔逃的雄鹿,抬手间,箭矢如流星般射出,精准命中雄鹿要害,猎物应声倒地。随行群臣见状,纷纷勒马躬身,山呼万岁,声浪震彻林间,尽显君臣和睦、盛世欢腾之景。

射猎环节过后,便是此次秋狩的重头戏——演武较技。此举既是检验京营与勋贵部曲战力的契机,亦是武将们在御前展露身手、博取圣心的良机,故而各军将士皆摩拳擦掌,战意昂扬。演武场设于围场中央一片开阔之地,四周搭建起高台,元景帝居于正中主台,左右两侧分设观礼席,宗室勋贵与重臣分列而坐,气氛庄重而热烈。

萧景珩并未亲自下场参与角逐,一来他身为靖国公,位高权重,无需借演武彰显能力;二来元景帝特意授意,令他与几位致仕及在任的老将一同担任演武仲裁,负责点评各军表现,定夺优劣。他端坐于观礼台左侧首位,玄色劲装衬得他面色沉静,目光如炬,缓缓扫过演武场上列队的将士,神情专注而严肃。身旁几位老将皆是身经百战之人,与萧景珩相交甚笃,不时低声交流几句,对他的军事眼光极为信服。

演武伊始,京营各卫所将士率先登场,先是阵列演武,将士们身着统一戎装,手持长枪盾牌,步伐整齐划一,进退有度,阵型变幻间,或成锋锐楔形,或成稳固方阵,动作利落,气势磅礴,尽显京营的规整与训练有素。随后是骑射比拼,骑士们纵马驰骋,弯弓搭箭,箭矢精准射向远处靶心,十中八九者不在少数,引得观礼台上阵阵赞叹。技击环节更是精彩,将士们两两对垒,拳脚相加,刀光剑影间,招式刚劲有力,尽显悍勇之气。

每一轮演武结束,萧景珩都会结合场上表现点评几句,言语简洁精准,直击要害——点评阵列时,能点出阵型衔接的优劣、进退的章法疏漏;点评骑射时,能精准指出射手姿态、发力技巧的得失;点评技击时,又能道清招式运用的巧拙、攻防转换的利弊。他的点评既不刻意褒扬,也不苛责挑剔,句句切中军事要害,尽显深厚的军事素养与实战经验,在场武将无论年长年幼,皆心服口服,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敬佩。

待京营各军演武完毕,萧景珩麾下旧部“朔方营”将士登场,瞬间吸引了全场目光。朔方营将士皆历经北疆战火洗礼,个个身形剽悍,面容带着风霜磨砺的坚毅,身着深灰色劲装,手持的兵刃上还带着淡淡的沙场痕迹。阵列演武时,他们步伐沉稳,阵型严整如铁,即便在快速变幻中,也无半分混乱,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实战的利落,没有半分花架子;骑射环节,朔方营骑士纵马奔腾间,更显悍勇,他们不仅能精准命中固定靶心,即便面对移动的目标,也能箭无虚发,甚至有骑士能侧身于马腹,反手射箭,技艺精湛,惊得观礼台一片哗然;搏杀环节,朔方营将士招式狠厉,攻防兼备,每一招每一式都直指要害,尽显沙场搏杀的凌厉与悍勇,与京营的规整不同,多了几分血火淬炼出的野性与实战魄力。

朔方营的出色表现,引得元景帝频频颔首,眼中满是赞许之色。待朔方营演武结束,元景帝当即朗声道:“朔方营将士久历沙场,勇悍善战,实乃国之锐旅!传朕旨意,赏朔方营黄金百两,锦缎五十匹,将士每人赏银十两,以示嘉奖!”

“谢陛下恩典!”朔方营将士齐声应答,声如惊雷,震彻四野,躬身行礼时,动作整齐划一,尽显军纪严明。萧景珩坐在观礼台,看着旧部的风采,唇边噙着一抹淡笑,眼中带着几分欣慰。

演武间隙,元景帝兴致颇高,吩咐内侍召萧景珩至御前。萧景珩起身整了整衣袍,稳步走上主台,躬身行礼:“臣萧景珩,参见陛下。”

“平身。”元景帝抬手示意,脸上带着笑意,指了指演武场上休整的将士,笑问道:“景珩,今日观我京营儿郎演武,较之你麾下那些百战锐士,如何?”

萧景珩直起身,神色恭敬而坦诚,朗声答道:“陛下,京营将士装备精良,粮饷充足,日常训练严苛,阵型规整,技艺娴熟,实乃守护京师重地的国之干城,战力不容小觑。然臣麾下北疆将士,常年驻守边境,久经沙场,于刀光血火中磨砺成长,更熟悉实战中的瞬息万变,多了几分临阵的悍勇与机变,擅长野外作战与突袭攻坚。二者各有所长,侧重不同,皆是国朝不可或缺的柱石之力,缺一不可。”

他这番话既肯定了京营的实力,又不贬低北疆将士,言辞中肯,分寸得当,既无自矜之意,也无敷衍之态。元景帝闻言,当即朗声大笑,语气满是赞许:“爱卿此言甚是中肯,深得朕心!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治军之法,亦需因地制宜。京营肩负守护京师、护卫皇室之责,需重规整严谨;边军承担御敌戍边、平定外侮之任,需重悍勇机变,二者相辅相成,皆不可偏废。”

说罢,元景帝敛了笑意,微微侧身,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北疆虽已平定,然边境诸国觊觎之心未灭,武备之事绝不可松懈。京营近年虽训练不辍,但实战经验不足,整训精进之事,朕还需景珩多多费心,点拨指导,令京营战力更上一层,与边军互为呼应,共护家国安宁。”

“臣遵旨。”萧景珩躬身肃然应答,语气坚定,“陛下托付,臣定当竭尽全力,协助京营整训,不敢有半分懈怠,必不负陛下信任与厚望。”

秋狩从来不止是帝王将相的游乐之举,更是君臣间沟通心意、检验军备战力、维系朝堂与军方感情的重要场合。萧景珩此番应对得体,既在群臣面前展现了过人的军事才能,又以谦逊沉稳的态度赢得了元景帝的进一步信任,圣眷愈发稳固,地位也更为尊崇。

暮色四合,演武大典圆满落幕,夜幕下的围场燃起了盛大的篝火晚宴。数十堆篝火熊熊燃烧,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烤炙猎物的香气混合着草木的清香弥漫开来,诱人垂涎。烤肉的滋滋声响,将士们的欢笑声,丝竹管弦的乐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晚的静谧,气氛热烈而融洽。

元景帝居于主篝火旁,与宗室亲王、核心重臣共饮,不时举杯谈笑,其乐融融。萧景珩则与李敢等几位老将围坐于一旁的篝火边,面前摆放着烤得外焦里嫩的鹿肉、野兔,温好的烈酒斟满酒碗。几人皆是沙场出身,谈及往昔征战岁月,尤其是此次北疆平乱的诸多细节——风雪中的奔袭、阵前的对峙、攻克险关的艰辛,感慨万千,时而举杯痛饮,时而低声慨叹,情谊真挚而深厚。

席间,不少年轻将领慕名而来,端着酒碗走到萧景珩面前敬酒,言语恭敬地向他请教军阵排布、骑射技巧、实战应变等诸多军事问题。萧景珩毫无国公架子,一一接下酒碗,浅饮过后,耐心细致地为他们解答,结合自身实战经验,拆解战术要点,点拨技艺诀窍,言语通俗易懂,句句皆是干货。年轻将领们听得心领神会,受益匪浅,对他愈发敬重,敬酒致谢的身影络绎不绝,篝火旁的气氛愈发热烈。

夜色渐深,篝火依旧旺燃,酒香肉香交织,笑语欢声不断。这场秋狩晚宴,没有朝堂上的等级隔阂,没有权谋算计的勾心斗角,唯有君臣同乐的欢畅,将士相交的赤诚,以及盛世太平的祥和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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