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递过一个瓷瓶,“含一颗,提神,不伤脉。”
她接过,倒出一粒放进嘴里。苦味在舌根炸开,但脑子瞬间清明。
“你别跟来。”她说,“朝堂那边要稳住,李淳风不会坐视我们查下去。”
“我知道。”他靠着桌沿,“但记住——如果他们真敢在城里动手,我不在乎是不是引发动荡。”
她没应话,开门出去。
井盖合上时,外面已经热闹起来。小贩推车,行人往来,谁也没注意这条暗巷。
她一路快走,赶到惠民医馆时,门前已经排起长队。
几十个人挤在院外,有的扶着老人,有的抱着孩子。不少人脸色灰暗,眼神空洞,嘴里低声嘟囔着什么。
小安子蹲在台阶上,看见她立刻站起来,指了指里面。
“三个孩子在后屋,高烧不退。家长都快疯了,说孩子昨晚还好好的,早上就喊头疼,接着就不醒了。”
她走进去,药罐贴着手心,开始发热。
前厅站满人,哭声、咳嗽声混成一片。她穿过人群,没人拦她。这些人认得她,知道她是大夫。
可当她回头看时,发现好些人的脖子上,浮着淡淡的青纹,像血管,又不像。
她脚步一顿。
小安子凑过来,“你也看到了?”
“不是皮肤病。”她低声说,“是蛊气入体的征兆。他们不是只针对孩子……所有人都在被渗透。”
她走到后屋,三个孩子并排躺在床榻上,额头滚烫,呼吸微弱。家长围在一旁,眼泪直流。
她伸手摸了摸其中一个孩子的手腕,铜环烙印还在,边缘发黑。
药罐突然发烫。
她闭眼,开始引导念气。家属的感激、焦虑、绝望,一丝丝被吸入罐中。不多时,罐底传来熟悉的震动。
够了。
她靠在墙边,指尖按上眉心,启动回溯之息。
画面闪现——一间黑屋,几个人跪在地上,头顶悬着符纸。有人往香炉里撒粉,粉末泛着幽蓝光。香烟缭绕,形成一条扭曲的蛇形。
有人念咒:“七魂归位,九幽启门。”
镜头一转,是街道。一个穿粗布衣的男人走过,吸入一口烟,突然捂头蹲下。他眼中闪过蛇纹,随后站起,机械地走向北坊方向。
再转,是医馆门口。一个母亲抱着孩子进来,袖口沾着香灰。她自己没察觉,可孩子的小脸已经微微发青。
影像断了。
她睁开眼,呼吸急促。
小安子扶住她,“看到什么了?”
“他们在用香粉散播蛊毒。”她声音发紧,“不是靠庙,是靠人传人。每个感染者都是移动的阵点。北坊三街只是开始,接下来是全城。”
小安子脸色变了,“那钟楼怎么还没响?”
话音刚落——
“当!当!当!”
钟声响起,一声接一声。
她抬头看向窗外。
钟楼方向,十三响。
比平时早了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