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叶清欢就坐在案前。药罐还在袖子里,温度没散,像贴着皮肤呼吸。她把五卷细绢册页重新理了一遍,青玉封扣合上时发出轻微咔哒声。
这书她写了整整七天,中间没睡过一个整觉。现在终于齐了。
小安子在门口探头:“小姐,马车备好了。”
她点头,把书抱进怀里。出门时风有点凉,吹得衣角翻了一下。马车轮子碾过石板路,声音很稳。
到了宫门口,禁军检查了腰牌才放行。她一路走到太极殿外,站在廊下等传召。手里那套书沉甸甸的,边角都被手心汗浸得有些软。
内侍掀帘出来:“陛下宣叶姑娘觐见。”
她走进去,跪下行礼,双手将书捧起:“臣女呈献《灵枢辨症录》,请陛下过目。”
皇帝正在喝茶,听见这话放下杯子走下来。他没让人接,自己拿过去翻开第一页。卷一开头是“医者五戒”,字迹工整,墨色均匀。
他看了很久,一句话没说。
殿里安静得能听见纸页翻动的声音。
直到翻到第三页,他忽然停住:“这一条‘不行巫蛊之术’,可是针对贵妃当年的事?”
叶清欢低头:“臣女只写该写的道理,不为指责任何人。”
皇帝又继续往下看。看到《问心十问》时,他念出第一句:“汝施针之时,可曾听见患者心跳?”然后笑了下,“这话要是让太医院那些老学究听见,非得跳脚不可。”
她说:“可这才是医者的本分。”
皇帝没回话,而是直接翻到卷三《百毒辨析》。找到“慢性控心毒”那一节,眼睛一下子盯住了。
“北境三千将士,死状与此完全一致。”他抬头,“你说这毒需要特定信号触发,那信号是什么?”
“目前尚未查明。”她说,“但只要提前发现经络异常波动,可用镇心针法延缓发作时间。”
皇帝沉默片刻,转头对身边太监说:“去把萧景琰叫来。”
没多久,萧景琰从侧门进来。他穿着常服,发带松了一点,像是刚处理完什么事。看见叶清欢站在殿中,目光扫过她怀里的空位置,随即看向皇帝手中的书。
“你看了?”他问。
“正在看。”皇帝指着那页毒症记录,“你说边关送来的尸检报告有问题,原来根源在这儿。”
萧景琰接过书快速翻了几页,最后停在卷二的经络图上。那些线条和古籍完全不同,像是某种新发现的东西。
“这些运行路径……是你亲自验证过的?”
“每一例都救过人。”她说,“也有治不活的,我都记进卷四了。”
皇帝突然开口:“朕要下令刊印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