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瞬间袭来,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沃里安心中并无太多恐惧,反而升起一种奇异的感悟:这就是星球本身的重力吗?
与母舰人造重力的刻板完全不同,带着一种原始而磅礴的力量,拉扯着他向下坠落。
他闭上眼睛,不再做任何徒劳的挣扎,心中默念:能拥有这片刻真正的、不被追踪的自由,似乎也够了。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收走他的性命。
下坠了不知多远,他的下坠之势猛地一滞,背部传来一阵剧烈的撕扯痛感——他破烂的制服衣领,被悬崖横生出的一棵顽强古树的粗壮树枝恰好勾住了。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树枝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但终究没有断裂。
他像一件破败的衣物般,悬挂在陡峭的崖壁上,下方不远处,被茂密藤蔓几乎完全覆盖的崖壁上,隐约可见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此时,山洞内,沃里安那几名侥幸存活、正在此躲避的旧部,听到了崖壁上传来不同寻常的撞击声和树枝摇晃的动静。
“外面什么声音?”刀疤士官警惕地站起身,示意其他人戒备,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拨开洞口垂落的藤蔓,探出头向上方望去。
这一看,他顿时愣住了。
只见上方不远处,一个人影如同风干的腊肉般挂在树枝上,随着山风轻轻晃动,看那破烂的服饰,似乎是……
“上面有人!挂树上了!好像是……是我们的人!”刀疤士官低呼。
另外两人也凑了过来,仔细辨认。
“那衣服是制式内衣的料子!”
“看身形……有点像头儿?!”
这个猜测让几人都是一惊。
也顾不上多想,刀疤士官立刻说道:“快!弄他下来!是死是活都得弄明白!”
他们小心翼翼地攀出洞口,利用崖壁上凸起的岩石和缝隙,艰难地向上攀爬了一段,终于够到了那棵古树。
两人合力,一人稳住树枝,另一人小心地将已经再次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沃里安从树枝上解了下来。
触手一片冰凉,气息微弱,但确实还活着。
当他们将沃里安抱回相对安全的山洞,借着从藤蔓缝隙透入的微光看清他苍白如纸、伤痕累累的面容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的是沃里安将军。
他们立刻手忙脚乱地将洞口藤蔓恢复原状,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山洞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几人粗重的呼吸声和沃里安微弱的、时断时续的喘息。
看着地上如同破布娃娃般的前指挥官,这几名历经生死、本该对他充满怨怼的士兵,此刻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恨其不争?怒其背叛?或许都有,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到昔日强者沦落至斯、同病相怜的复杂情绪,以及一丝……失而复得的茫然。
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那些追兵,是不是在找他?
无数疑问盘旋在心头,但他们此刻能做的,只是尽可能让这个曾经带领他们出生入死、也曾将他们推向深渊的人,能在这绝境中,多喘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