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佑的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停止了跳动。

那个只存在于母亲遗物和记忆中的名字。

他顺着李倩倩的目光，再次望向那个男人。

冷硬的面孔，肃杀的气质，还有那道狰狞的疤痕。

这和相片上那个温和笑着的青年，没有半分重合。

真的是他吗？

半空中，林渊的目光也同样注视着林天佑。

他本以为自己早已心如铁石。

可当他看到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那双写满迷茫和戒备的眼睛时。

他那颗因亡妻而封冻了十几年的心，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冲动，驱使他亲自带队，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他想做什么？

他不知道。

或许，只是想亲眼看一看。

现在，看到了。

然后，他后悔了。

一股强烈的冲动，让他想要立刻调转方向，逃离这里，逃离那道审视的目光，和那份滔天的恨意。

“叛徒！”

李倩倩嘶哑的吼声，如同利箭，将他钉在了原地。

“你这个叛国的罪犯！”

她指着林渊，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你对得起我爸吗！他最得意的弟子，居然会做出那种事！”

句句泣血。

林渊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张冷硬如花岗岩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苦。

他身后的十几名黑衣部下，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只要是来自华国的人，见到他们的首领，总免不了要唾弃几声。

林天佑彻底懵了。

老师的父亲……师门……叛徒……

信息量太大，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他的父亲。

这和他从小听到的故事，完全不一样。

阿姨的嘱托，母亲的遗物……她们都在说，父亲是伟大的地下英雄，去执行一项无人知晓的绝密任务。

为什么会是叛徒？

就在这剑拔弩张，个人恩怨即将爆发的瞬间。

一股远比林渊一行人更加庞大、更加阴冷的威压，毫无征兆地从另一个方向席卷而来！

这股威压充满了张扬与恶意，与林渊的内敛肃杀截然不同。

众人心头一沉，齐齐望去。

只见远方的天际，一头体型更加庞大的灵兽正急速飞来，飞行灵兽上，站着几道身影。

为首的，金发碧眼的帅哥，正是“混乱者”威廉。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紧窄的黑色时尚服饰的女人，正是圣女珊朵拉·阿耳忒弥斯。

“哦豁~林渊，你动作挺快嘛！”

威廉人未到，声音先至，语气里满是轻佻与戏谑。

那灵兽在林渊的飞行灵兽旁停下，威廉大大咧咧地来到林渊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即转向雅典娜，躬身行礼，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圣女殿下，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我们‘夜’组织最锋利的刀，‘毁灭者’毒蛇！林渊。”

他指着林渊，像是在炫耀一件珍贵的藏品。

“别看他现在这样，动起手来，可是连我都害怕。这德根城的小小反抗，有他在，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听着威廉这番愉快的介绍，林渊那张本就冷硬的面庞，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

如同凝结的冰。

城墙之上。

杜梵一直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听不懂那些鸟语，也懒得去管什么陈年恩怨。

他的情绪被小黑吞噬，心中只有最纯粹的冷静和对威胁的判断。

眼前这些人，无论是那个疤脸男人，还是后来那个金毛，都是敌人。

既然是敌人，那就全部拿下再问话！

他抬起手，对着城外的方向，轻轻一挥。

“上。”

霎时间，他身后那几百多个沉默肃立的黑色衍生物，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无声无息地涌出城墙，冲向林渊和威廉的方向！

没有呐喊，没有咆哮。

只有死寂的冲锋，和那足以让任何密集恐惧症患者头皮发麻的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