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日起,我不再是逐火之蛾的首领。我自愿辞去逐火之蛾首领一职。
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金属扣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刺耳。
那枚金色徽章在地上弹跳了几下,最终滚到痕的脚边。
但在我离开之前...
亚瑟突然提高音量,声音中带着一种决绝的狠厉,我要启动最高权限——解除毒蛹所有行动指令,冻结联合政府对逐火之蛾的一切干涉权!
死寂。
紧接着,所有投影屏幕同时亮起刺目的红色警告:【最高权限指令已确认,系统接管中——】
右侧的联合政府代表们脸色骤变。
那位总是妆容精致的女性代表的数据影像剧烈扭曲,声音尖锐到失真:亚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叛——
她的影像突然被强制切断,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信号。
其他代表的影像也一个接一个消失,最后只剩下空荡荡的座位。
左侧的大卫——逐火之蛾的元老之一——怔怔地看着亚瑟,眼中的愤怒逐渐化为复杂的情绪。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亚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仍然揪着自己衣领的痕:痕,布兰卡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不是作为首领,而是作为一个同样背负罪孽的人。
痕死死盯着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最终却只是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样就能算了?
他松开手,后退一步,辞职?最高权限?哈!布兰卡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那些死在毒蛹手上的战友能回来吗?
梅比乌斯突然轻笑出声,她优雅地推了推金丝眼镜,蛇瞳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哦?这可真是...令人意外的展开呢。
她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玩味,却比平时更加尖锐,不过,亲爱的亚瑟,你以为这样就能撇清关系吗?那些命令上可都盖着你的印章呢。
庄姜周身的血色能量缓缓收敛,但眼神依旧冰冷:亚瑟,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这个问题像一把尖刀刺入亚瑟的心脏。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肺部像是被灌入了铅块。
我站在人类这一边。
他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一直都是。
会议室的投影屏幕上,红色的警告文字仍在闪烁:【系统接管完成,所有外部指令已冻结。】
大卫颤抖着站起身,这位向来稳重的老战士此刻看起来苍老了十岁:亚瑟...你早就知道这一切?所以那些物资短缺,那些莫名其妙的伤亡...都是...
亚瑟点了点头,目光疲惫却坚定:我知道。但我无力改变。
他环顾四周,看着每一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直到今天...我不能再沉默下去。
痕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中充满讽刺和悲凉:哈!真是讽刺啊!我们拼死战斗,背后却是这样的肮脏交易!
他猛地一拳砸在会议桌上,金属桌面凹陷下去,亚瑟,你的辞职和所谓的交代,能换回那些死去的战友吗?
亚瑟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不能。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徽章,指腹轻轻擦过上面的划痕,但至少...我可以让他们的牺牲不再被玷污。
他转身走向门口,军靴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良心上,疼痛却清醒。
等等!
大卫叫住他,你要去哪?
亚瑟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脸:去做我早该做的事。
推开会议室厚重的金属门,走廊的冷风灌进来,吹散了室内凝固的硝烟味。
门外,那名守门的年轻战士还捂着腹部站在原地,见他出来,下意识挺直了腰板:首...首领...
亚瑟停下脚步,看着这个可能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他的制服上沾着血迹,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稚气和惊恐。
亚瑟突然想起三年前的自己——同样满怀理想,同样天真无知。
他伸手拍了拍年轻人的肩,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好好活着。
战士愣住了,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但亚瑟已经迈步走入走廊的阴影中。
警报声在他身后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没有人再去阻止什么。
走廊尽头是一扇通向外界的门。
亚瑟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一旦跨出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联合政府不会放过一个叛徒,他也会死,但是他要去干一件大事,一件捅破天的大事。
但此刻,他心中却奇异地平静下来。
三年来第一次,他感觉自己终于能挺直腰板呼吸。
门开了。
外面的世界正被夕阳染成血色。
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