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融合战士莉娜双眼泛起红光，高温等离子流从她掌心喷涌而出，化作炽热的长鞭，横扫企图从侧翼接近的人偶群。

“没用的，没用的！”

被击退的人偶扭曲着爬起，无面的“脸”朝向雷德，意识传音充满了讥讽，

【蛮力？可笑！你们依靠的，不过是崩坏赐予的残渣！】

【看啊，他们在挣扎！】

另一个灵活躲过等离子长鞭的人偶，在舱顶倒立穿梭，【像不像掉进沸水里的蚂蚁？】

枪声、怒吼声、能量武器的嗡鸣声、人偶刺耳的意识尖笑，以及它们那违背物理规律的移动时发出的诡异摩擦声，在狭窄的舰舱内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护卫们拼死射击，但这些人偶的材质和机动性太过诡异，常规弹药收效甚微。

唯有融合战士们的力量能真正阻挡它们，但数量差距太大了！

一名护卫被苍白的手臂贯穿胸膛，人偶贴着他的耳朵，意识低语：【你的忠诚，一文不值。】

另一名护卫的枪械被轻易扭断，人偶捏碎他的喉骨，传音带着愉悦：【死亡，才是你们的归宿。】

亚瑟被牢牢护在中心，他看着身边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倒下，看着融合战士们浑身浴血，甲壳破碎，却依旧如同磐石般阻挡着潮水般的攻击，目眦欲裂，心痛如绞。

“坚持住！为了我们身后的一切！”

他试图鼓舞士气，但一个格外尖锐的意识打断了他。

【身后？嘻嘻……】

一个体型稍小，动作却最快的人偶，如同鬼魅般穿透了等离子长鞭的封锁，绕过了雷德的铁拳，直扑亚瑟面门，【你以为，你们还有什么？毁灭，是唯一的终点！】

“休想！”

护卫队长舍身扑上，用能量盾牌硬生生撞偏了那人偶的轨迹，但自己的肩膀也被幽蓝的短刺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身体。

【愚蠢的守护！】

多人偶的意识同时尖啸，攻击愈发疯狂。

雷德的一条手臂被数柄短刺同时贯穿，甲壳破碎，但他怒吼着用另一只手砸碎了一个人偶的头颅。

莉娜的能量即将耗尽，长鞭变得明灭不定，身体因过度透支而颤抖，却依旧挥舞不休。

他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直至力竭，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依旧保持着面向敌人、守护身后的姿态。

防线，终于被撕开了。

最初那个发出嗤笑的人偶，如同胜利者般，踏着融合战士和护卫们的尸体，缓缓走向孤立无援的亚瑟。它手中的幽蓝短刺滴着血。

【结束了，人类的首领。】

它的意识传音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看看你周围。你的坚持，换来了什么？只有死亡。人类的抵抗，毫无意义。】

亚瑟踉跄后退，背靠冰冷的舱壁，已是退无可退。

他浑身沾满了战友的鲜血，制服破损，脸上带着擦伤，但眼神中的火焰却从未熄灭。

他的脚边，碰触到了一柄阵亡护卫掉落的高周波切割刀。

“换来了……我们……没有跪下等死！”

他嘶哑地低吼，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换来了……人类……不屈的证明！这，就是意义！”

【不屈？】人偶举起了短刺，幽蓝的光芒映照着它光滑的面部，【那就带着你可笑的不屈，湮灭吧！】

就在短刺即将刺出的瞬间，亚瑟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没有等待死亡，而是猛地弯腰，抓起了那柄对于他来说过于沉重的高周波切割刀！

“嗡——”

刀柄激活，锋刃发出低沉的震鸣。

【哦？】人偶的动作微微一顿，意识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嘲弄，【还想挣扎？蝼蚁的垂死反扑吗？】

亚瑟没有回答。

他用尽全身力气，双手紧握刀柄，将那震鸣的锋刃对准了前方成群的人偶，发出了并非冲向某一个人偶，而是向着所有敌人、向着它们所代表的崩坏意志的、最后的、自不量力的冲锋！

“为了人类——！！！”

他的身影在苍白诡异的群敌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如此脆弱，但那冲锋的姿态，却带着一种撼人心魄的悲壮！

也就在他迈出脚步的同一刹那，他的拇指狠狠按在了指挥官终端的一个紧急按钮上——那是预设的、最高权限的最终指令发送键！

人偶的幽蓝短刺如同闪电般刺出，轻易地贯穿了他的胸膛，精准地摧毁了他的心脏。

高周波切割刀从他无力的手中脱落，“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震鸣停止。

亚瑟冲锋的动作戛然而止，身体晃了晃，鲜血从胸口和口中狂涌而出。

但在他生命最后零点几秒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那条凝聚了他全部意志、全部信念的最终命令，已经通过逐火之蛾的加密网络，瞬间传递到了所有在线基地、所有成员终端上：

【致全体逐火之蛾成员，及所有抗争中的人类：】

【我是亚瑟。】

【或许当你们收到这条信息时，我已无法与诸位并肩。】

【不要为我悲伤，不要为牺牲止步。】

【前方的道路或许已被黑暗笼罩，敌人的强大远超想象。】

【但请记住，我们为何而战——为了逝者未能看到的黎明，为了生者绝不放弃的未来！】

【这，是我作为首领，发出的最后命令——】

【人类，一定要战胜崩坏！！！】

【无论付出何等代价，无论希望多么渺茫……】

【战斗下去！】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

亚瑟的身体重重倒下，倒在血泊之中，倒在战友们的遗体之间。

他睁着眼睛，望着舱顶，仿佛在凝视着那条信息抵达的、遥远的未来。

人偶冷漠地抽出短刺。

【无谓的挣扎。】

它的意识低语，但这一次，讥讽之中似乎夹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凝滞。

更多的苍白身影从阴影中浮现，它们“注视”着那具依旧挺直着脊梁倒下的尸体，以及那柄掉落在地、不再震鸣的刀。

舰舱内，只剩下无声的尸骸，刺鼻的血腥，以及那条在无数终端上亮起、如同火炬般传递开的最终命令。

“坚毅号”运输舰，载着领袖的遗骸、战友的忠魂与那道不灭的命令，继续朝着未知的、但必将战斗下去的航向，沉默地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