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点头：“你既知道这些，若让你管东厂，你会怎么做？”

魏进忠彻底懵了，“扑通”跪下，膝盖砸在地上响得扎实，头摇得像拨浪鼓：“陛下！奴才……奴才不懂查案，更不敢管东厂！奴才连字都认不全，哪能担这差事？”

“不懂可以学。”朱由校道，声音斩钉截铁，“朕要的不是会摆架子的，是会办事的。魏朝眼高手低，还敢在朕面前进谗言构陷熊廷弼，东厂不能再让他管了。”

他顿了顿，看着地上的魏进忠，一字一句道：“你本名魏进忠？”

“是。”

“‘进忠’二字太普通。”朱由校道，“朕赐你名‘忠贤’，字‘完吾’。从今日起，你就去东厂当提督，魏朝的差事，你接手。”

“魏忠贤”——这名字像块烙铁，烫得魏进忠浑身发抖。他抬起头，眼里满是不敢信，嘴唇动了半天，才磕出一句：“奴才……奴才谢陛下隆恩！奴才必粉身碎骨，不负陛下！若敢徇私，任凭陛下处置！”

“起来吧。”朱由校递给他一枚象牙牌，牌子上刻着“东厂提督”四个字，冰凉的玉质硌手，“这是东厂的提督印信，拿着去办交接。记住，东厂是朕的眼，若让朕发现你敢徇私，魏朝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奴才谨记！”魏忠贤双手接过象牙牌，指节因为用力泛白，紧紧攥着，像是攥着命。

魏朝是在东厂值房里接到消息的。

传旨的内侍把“魏朝革去东厂提督职，改任御马监闲职”的旨意一念，他手里的茶盏“哐当”掉在地上，茶水溅了满袍，碎瓷片扎破了手，他都没觉疼。

“你说啥？”魏朝一把抓住内侍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对方肉里，眼睛都红了，“谁接了东厂？陛下疯了不成？”

内侍被他抓得疼，皱着眉挣开：“魏公公，慎言！还能有谁？惜薪司的魏进忠啊——哦不对，陛下赐名了，现在叫魏忠贤。”

“魏进忠？那个管炭的？”魏朝眼睛瞪得像铜铃，声音拔尖，“他算个什么东西？以前见了我都得绕道走！陛下凭什么让他管东厂？我跟了陛下十几年，他凭什么！”

“魏公公，旨意已下，您还是赶紧收拾东西去御马监吧，别让陛下再动气。”内侍懒得跟他吵，转身就走。

内侍走后，魏朝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冷——他知道自己进谗言惹陛下不快了，却没想过陛下会这么狠：直接夺了他的东厂！那魏忠贤算个什么东西？如今竟骑到他头上来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认了。

魏朝猛地站起来，往司礼监跑——宫里现在能跟陛下说上话，又肯护着他的，只有王安了。

司礼监的值房虚掩着，王安正对着账本对账，算盘打得噼啪响。

魏朝一头撞进去，带着哭腔道：“老祖宗！您得救我啊！陛下把东厂给了魏进忠那个小杂役，这是要毁了我啊！”

王安抬起头，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东厂的事，我知道了。”

“老祖宗，陛下怎么能这么对我？”魏朝扑到桌前，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跟了他十几年，就算有错，也不该把东厂给那个魏进忠啊！他就是个小人，肯定是他在陛

王安放下笔，看着他，眼神冷淡：“你在陛银子、拿东林党好处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陛下会动气’？”

魏朝噎了一下，忙道：“我那是……我那是为了陛下！可魏进忠不一样，他……”

“他什么都没做，是你自己作的。”王安打断他，语气沉了沉，“陛下要的是听话的奴才，不是只会搬弄是非的。你被革职，不冤。”

魏朝急得直跺脚，眼泪掉得更凶：“可老祖宗，我要是没了东厂，以后在宫里还怎么立足？魏忠贤那小子肯定会踩我！您得帮我在陛

王安看着他，眼神沉沉的，没说话。

魏朝心里发慌，又道：“老祖宗，您要是不帮我，以后……以后万一魏忠贤爬到您头上，可怎么办啊？他现在得了陛下的信，指不定……”

这话像根针，扎了王安一下。他指尖在账本上顿了顿，缓缓道：“你先回去。这事……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