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哲刚跨进京城府邸的门槛,管家就捧着个密封信封匆匆跑来。
信封封得严实,火漆印还带着余温。
管家声音急促:“老爷!福建来的急件,说是叶向高大人亲笔写的!”
“叶向高?”
方从哲眉头一挑,接过信封时指节微微用力。
指尖摩挲着上好的宣纸信封,质感顺滑,却透着一股傲慢的气息。
拆开时纸张“刺啦”作响,里面的信纸字迹遒劲,却满是居高临下的意味。
“从哲吾兄,别来无恙?”
开篇一句寒暄,后面全是刀子:“闻兄推行新政,江南士绅怨声载道,恐动摇国本。”
最后抛出条件:“若兄肯停罢天津筑城、流民编户之策,弟愿从中斡旋,保方家平安。”
方从哲看完,“嗤”地冷笑一声,将信纸“啪”地拍在案上。
墨汁都被震得溅出小点,纸页边角翘了起来。
柳氏闻声从内院走来,看到他脸色铁青,连忙端来杯热茶。
“老爷,出什么事了?”
“叶向高这老狐狸,打着问候的幌子,实则试探我的底线!”
方从哲语气冰冷,指尖戳着信纸。
“他以为江南士绅闹一闹,朕和陛下就会妥协?真是痴心妄想!”
他走到窗边,望着皇宫方向,眼神锐利。
“他忘了,十年前他包庇江南贪墨官员,账本还在东厂存着!”
语气加重,带着狠劲:“他儿子在福建霸占盐场,收受贿赂,这些把柄,朕全攥着呢!”
柳氏捧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忧心忡忡。
“老爷,叶向高是三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咱们可得小心应对,别遭了他的暗算!”
“小心?”
方从哲转身,眼神坚定如铁。
“新政是陛下的心血,也是方家的‘活路’!”
他指着信纸:“和皇家共利,扶持实干派,淘汰那些只知吸民脂民膏的士绅,这才是长久之道!”
拿起信纸折好:“这封信,我得立刻呈给陛下,让他看看叶向高的狼子野心——眼里根本没朕,只有士绅的利益!”
次日清晨,乾清宫暖阁,炭火盆烧得旺,红炭噼啪炸响。
朱由校接过叶向高的信,只扫了三行就扔在案上,墨汁溅了一地。
“好大的口气!”
皇帝的声音带着雷霆之威:“朕推行新政,惠及万民,他倒替士绅抱不平,真是眼中无君!”
方从哲躬身道:“陛下,叶向高此举,是想逼臣妥协。”
语气沉重:“若臣退一步,新政就会功亏一篑,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了!”
“退?朕的字典里没有‘退’字!”
朱由校抓起朱笔,在宣纸上猛划。
“再效命二十载,为大明固本安邦”几个字力透纸背,墨汁淋漓。
把纸扔给方从哲:“就按这个调子回信!告诉他,新政只会越推越实,谁挡路,谁就是大明的敌人!”
他转向魏忠贤,语气斩钉截铁。
“魏伴伴,传朕旨意!让东厂全力清查天津流民中的细作!”
撂下狠话:“凡是叶向高、赵南星等人派去的,一律抓起来,严刑审问,顺藤摸瓜,把他们的党羽全揪出来!”
“奴婢遵旨!”
魏忠贤躬身应下,脸上堆着笑。
“东厂早就盯着那些细作了,保证一个都跑不了!”
朱由校又看向方从哲:“天津新城的通判人选,你有合适的人吗?”
眼神锐利:“此人需务实能干,能镇住场面,还得忠心耿耿,不能被士绅收买!”
方从哲刚要开口:“臣举荐几个实干的官员,但还需陛下定夺……”
殿外突然传来通报:“启奏陛下,兵部主事袁崇焕求见,说有要事启奏!”
“袁崇焕?”
朱由校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就是那个敢弹劾魏忠贤,以‘敢言’闻名的刺头?让他进来!”
袁崇焕快步走进殿内,身着青色官袍,身姿挺拔如松,躬身行礼时动作干脆。
“臣袁崇焕,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有何事启奏?”
朱由校靠在御座上,语气平淡。
袁崇焕抬起头,目光灼灼如炬,声音洪亮。
“陛下,臣听闻天津新城缺通判,臣愿往!”
他当堂立誓:“臣敢立军令状,五年之内,必让天津富比扬州!流民安居乐业,漕运通畅,商税翻倍!”
这话一出,方从哲都愣了。
天津刚起步,遍地冻土,五年富比扬州,这海口夸得也太大了!
朱由校却笑了,手指叩着御座扶手。
“你倒是有胆识,可天津通判需脚踏实地,处理民政、协调工程,不是靠嘴说就能成的。”
袁崇焕脸色一僵,刚要辩解,朱由校又道。
“你胆识过人,口才出众,适合做外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