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明军大营,帅帐内烛火跳动。
那跳动的烛火,映得满帐铠甲泛着冷光。
风卷着雪粒,用力拍打帐帘。
“哗哗”声混着甲叶碰撞的脆响,透着刺骨的肃杀。
袁可立身着玄铁铠甲,肩甲上的兽头狰狞可怖。
他手按腰间绣春刀,指节泛白。
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麾下文武。
“抬上来!”他的声音沉得像惊雷。
两名锦衣卫应声上前。
他们捧着个黑沉沉的木盒,“咚”地重重砸在案上。
盒盖被掀开的瞬间,血渍未干的首级赫然在目。
这正是侯恂!
他双目圆睁,死不瞑目,脸上还残留着惊恐。
“户科给事中侯恂,妄议军机、弹劾主帅,动摇军心!”袁可立的声音洪亮震耳,帐顶尘土簌簌掉落。
“陛下龙颜大怒,斩其首级传首前线!”
他抬手按住案上首级,语气斩钉截铁。
“就是要告诉诸位——平叛之事,陛下给我全权授权!谁敢掣肘、谁再乱嚼舌根,侯恂就是下场!”
朱燮元、徐可求等官员呼吸一滞,瞳孔骤然收缩。
先前还暗忧后方言官瞎弹劾,如今皇帝用雷霆手段扫清障碍,他们终于能放开手脚干事。
心头又敬又安。
“陛下信任督师,我等必誓死追随,荡平叛乱!”众将齐声高呼。
声浪掀翻帐帘,军心瞬间凝聚如铁。
帅帐议事。
朱燮元躬身上前,指尖点在舆图上的叛军驻地。
“督师,奢崇明裹挟了不少汉人佃户和底层夷人。”他语气恳切。
“这些人不是真心叛乱,只是被逼得没活路才跟着起哄,攻心为上才是良策!”
“用粮草、布匹招抚他们,精准拆叛军的台,比硬拼省力得多,还能断其兵源!”
袁可立抚掌大笑,拍着朱燮元的肩。
“朱大人所言极是!叛军看似势大,实则内部松散如沙!”
他当场拍案定策。
“拨内帑银十万两、粮五万石,由你前往佛图关设立招抚点!”
“凡放下武器来降者,一律给安家费,妥善安置,绝不追究既往!”
袁可立又转向将领杜文焕,手指戳向佛图关两侧山谷。
“你率三万精兵,埋伏在谷中!”
“待叛军主力被招抚分化,立刻出击,聚歼残敌,一个都别跑!”
“末将遵令!”杜文焕躬身领命,转身大步离去。
袁可立铺开舆图,指尖划过成都方向的要道。
“李仕奇、王建中,你二人率部守住这里!”
“防止叛军回援成都,断其退路!”
徐可求看着舆图,眉头紧锁。
“督师,成都被围多日,粮草告急,是否先派兵救援?”
“不必!”袁可立胸有成竹,抬手打断。
“我早奏请陛下,在成都预置了三万精兵和半年粮草,由副将周玉统领防守,固若金汤!”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
“秦良玉将军的白杆兵已在驰援途中,不出十日便能抵达,成都之围自解!”
“当前重点,是防着水西土司安邦彦趁机作乱!”袁可立话锋一转,语气凝重。
“传我将令,全军执行严丝合缝防控!”
“坚壁清野,烧毁叛军可能劫掠的粮草,断绝其补给;同时派锦衣卫严密监视水西土司动向,一有异动,即刻禀报!”
徐可求恍然大悟,躬身道。
“督师深谋远虑,是臣目光短浅了!”
三日后,佛图关外围。
寒风卷着枯叶打在头盔上,噼啪作响。
袁可立率亲兵巡察,远远望见一队商队缓缓前行。
马车车轮压着冻土,留下深深的辙印,形迹格外可疑。
“拦下盘查!”标营总兵邓起龙一声令下。
明军将士立刻围了上去,刀枪出鞘,寒光闪闪。
商队头目见状,非但不惧,反而仰头狂笑,拍着马车喊。
“尔等好大的胆子!可知我是谁?”
“这是蜀王府的商队,奉蜀王殿下之命办事,谁敢拦我?”
袁可立催马上前,坐骑不安地刨着蹄子。
他目光如刀。
“蜀王府的商队?为何深夜在叛军地界活动?”
“打开货箱,让本督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