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尔格不敢怠慢,立刻招来五名身披双层重甲的巴牙喇。
这是后金最精锐的护卫,甲片是冷锻的精铁,普通刀矛根本刺不穿,手里的马刀更是淬了钢,锋利无比。
“去!把那个明军小官的头带回来!”
彻尔格推了巴牙喇一把,语气狠厉。
五名巴牙喇如猛虎般冲过去,重甲踩在雪地上“咚咚”响。
他们根本不躲长矛,任凭矛尖撞在甲片上弹开,直扑陈新的位置。
“小心!是东虏的巴牙喇!”
一名老兵嘶吼着提醒,脸色惨白。
“郭牧!举盾!”
陈新大喊,同时脱下身上的厚外甲,露出里面的轻型铁甲。
这是陛下给近卫营军官配的“轻量化防护”,比后金的重甲灵活三倍。
他抄起身边一名阵亡长矛手的矛,矛杆是硬枣木做的,攥在手里沉得发稳。
第一名巴牙喇挥刀砍来,刀风带着寒气。
郭牧举盾硬挡,“当”的一声脆响,盾面瞬间被砍出一道深沟,郭牧被震得后退三步,虎口开裂流血。
陈新侧身躲过刀风,左脚猛地踹在对方膝盖弯,趁巴牙喇单膝跪地的瞬间,长矛从盾缝里刺出,精准穿透重甲的腋下缝隙。
那里是甲片衔接的薄弱处,扎进对方咽喉。
“噗嗤”一声,鲜血喷了陈新一脸,那巴牙喇眼睛圆睁,直挺挺地倒在雪地里。
“还有谁!”
陈新举起带血的长矛,吼声震得周围士兵耳膜发疼。
剩下的四名巴牙喇愣了一下,随即更疯狂地扑来,两人缠住郭牧,两人直取陈新。
陈新不慌不忙,喊了声“武大柱!”
武大柱心领神会,长矛从斜刺里捅出,缠住一名巴牙喇的腿,那巴牙喇踉跄了一下,陈新趁机长矛直刺,扎进他的胸口。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五名巴牙喇折了两个,剩下的三个也被鸳鸯阵缠住,根本近不了陈新的身。
巴雅喇在远处看得心惊肉跳。
这些明军士兵,跟他以前遇到的完全不同!
体格更壮,护甲更精良,连普通士兵都懂配合,纪律严明得可怕,根本不是以前那些一冲就散的散兵游勇!
他回头看向彻尔格,发现彻尔格也皱着眉,脸色发白,手里的弯刀都握不稳了。
近卫营的战线不仅没乱,反而越打越勇,士兵们杀红了眼,喊杀声盖过了风雪声。
侧后方的刘渠部被卢象升死死缠住,刘渠本人都被卢象升砍中了胳膊,根本抽不出兵力支援后金。
后金士兵的体力渐渐不支,有人开始往后退,一旦有人退,溃逃的情绪就像瘟疫般蔓延。
彻尔格快步走到巴雅喇身边,声音发颤:“台吉!不能再打了!明军太能打了,咱们的巴牙喇都折了两个,再耗下去,怕是要全军覆没!”
他指着溃散的士兵:“兄弟们都没力气了,粮草也断了,撑不住了!”
巴雅喇咬着牙,牙龈都咬出了血,却不得不承认。
这支明军,装备有代差,纪律更严明,指挥者还临危不乱,再打下去真的没有胜算。
他看向侧后方的刘渠部,刘渠正被卢象升追着砍,根本帮不上忙,反而成了累赘。
“台吉!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
彻尔格抓住巴雅喇的马缰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撤回花儿营,再搬救兵来!”
巴雅喇闭上眼睛,深吸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寒风,猛地睁开眼,眼神狠厉:“传我命令!精锐断后,全军撤退!向花儿营方向撤!”
他挥刀砍倒一名退回来的士兵,嘶吼道:“谁敢先退,我斩了他!”
后金士兵不敢怠慢,纷纷转身往后退,断后的精锐组成盾墙,死死挡住明军的冲锋。
陈新见状,刚想下令追击,就听郭牧大喊:“陈兄弟!你看刘渠那边!”
陈新抬头望去,只见刘渠带着残部,竟没有跟后金一起撤退,反而朝着官道东侧的山谷跑去,跑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明军,眼神阴毒。
更诡异的是,巴雅喇撤退的路线,也隐隐朝着山谷的方向,像是在故意引诱明军追击。
周遇吉也发现了异常,策马冲到陈新身边,玄铁刀上的血滴在雪地上:“这是陷阱!刘渠和巴雅喇故意引我们追进山谷!”
卢象升也带着人赶过来,胳膊上受了伤,脸色凝重:“可要是不追,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陈新握紧手里的长矛,鎏银头盔下的脸满是血污,却眼神清明:“周将军,卢将军,山谷两侧是陡坡,易守难攻,追进去必中埋伏!”
他指向远处的“孙”字大旗:“但孙大人的援军快到了,咱们可以分兵——一队跟我牵制巴雅喇,一队绕后堵刘渠,等援军到了再合围!”
周遇吉刚要点头,就听山谷方向传来震天的号角声。
紧接着,无数后金士兵从山谷里冲出来,举着弯刀嘶吼:“明军小儿,敢追就死!”
巴雅喇也勒住马,回头狂笑:“明军蠢货!有本事来追啊!”
刘渠则带着残部钻进山谷,消失在风雪里,只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
陈新看着眼前的局面,心里咯噔一下:
追,是陷阱。
不追,放跑了内奸和后金精锐。
孙大人的援军还有多久到?
山谷里到底藏着多少后金士兵?
刚稳住的战局,又一次陷入了两难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