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这就是主动干涉的代价！

他倒在床上，蜷缩着，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忍受着这波几乎要将他意识撕碎的痛苦浪潮。不知过了多久，那剧痛才如同退潮般缓缓减弱，留下的是彻底的虚脱和眼眶内持续不断的、火烧火燎的灼痛。

他颤抖着松开手，摸索到床头的纸巾，胡乱地擦拭着脸上的血污。他不敢去看镜子，他知道左眼此刻的状态一定骇人听闻。

他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被冷汗浸透。内心充满了后怕，但那个水杯上细微的裂痕，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能“干涉”了。虽然代价惨重，但这扇门，已经被他推开了一条缝隙。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陈启猛地一惊，挣扎着坐起，用干净的纸巾捂住左眼，哑着嗓子道：“谁？”

“是我，李静。”门外传来技术侦查员的声音，“林组让你去一下会议室，有……新情况。”

新情况？

陈启的心猛地一沉。刚刚因为能力进阶而产生的一丝扭曲的兴奋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灭。“清道夫”……又行动了？

他强撑着虚弱不堪的身体，用湿毛巾仔细擦掉脸上和手上的血迹，找出一副更深的墨镜戴上，勉强遮掩住左眼的异常，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李静站在门外，脸色同样不好看，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怎么了？”陈启问道，声音依旧沙哑。

李静将平板递给他，屏幕上是几张拍摄的文件照片。“我们对‘心晖’中心的内部客户档案进行了秘密的、有限度的核查。重点筛查了在四位受害者死亡时间段前后，预约过咨询，但随后又莫名取消或中断咨询的客户。”

她指了指其中一份档案上的一个名字和旁边附着的、打印出来的证件照。

那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性，面容清秀，但眉宇间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忧郁。

“苏晓蔓，二十九岁，自由插画师。”李静的声音低沉，“她在第二名受害者赵芳死亡前两周，预约了‘心晖’的咨询，但只去了一次就取消了。而在昨天，她的家人报警称其失踪。”

失踪！

陈启的呼吸骤然停滞。照片上苏晓蔓那双带着忧郁的眼睛，仿佛正透过屏幕，无助地望着他。

而在他的左眼视野中，尽管隔着屏幕和墨镜，他依旧清晰地“看到”，那张证件照的影像之上，一缕极其新鲜、异常“活跃”的幽蓝色死线，正如同刚刚缠绕上猎物的毒蛇，缓缓地、致命地蠕动着！

这感觉，比招聘广告和爆炸碎片上的，都要“新鲜”和“强烈”！

“清道夫”已经选定了下一个目标！

甚至……可能已经动手了！

“林组已经下令，全力寻找苏晓蔓下落。”李静的声音将陈启从冰冷的感知中拉回，“我们需要尽快确定，这仅仅是普通的失踪，还是……”

还是又一场“完美谋杀”的开端。

陈启摘下墨镜，不顾左眼传来的刺痛和视野的模糊，死死盯着屏幕上苏晓蔓的照片，盯着那缕幽蓝的死线。

练习时间结束了。

真正的狩猎，或者说，真正的拯救，已经刻不容缓。

而他这只刚刚学会如何“拨动”琴弦的、伤痕累累的眼睛，能否在死神挥下镰刀之前，找到那根正确的“线”，并将其……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