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镜玄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针，刺破了万象星盘带来的短暂震撼与诱惑。那看似平和的选择背后，隐藏着不容置疑的冷酷——林瑶的去留，或者说她的“处置方式”，成为了陈启是否留下的筹码。

空气仿佛凝固了。浩瀚星盘的光芒流转依旧，却再也无法带给陈启任何关于知识与力量的向往，只剩下沉甸甸的压迫感。他能感觉到左眼的“星璇”因这突如其来的对峙而微微躁动，与星盘的共鸣也变得紊乱。

林瑶的身体瞬间绷紧，她向前半步，几乎完全挡在陈启身前，眼神锐利如刀，直视吴镜玄：“这就是你所谓的‘论道’？用他人的安危来胁迫选择？”

吴镜玄脸上的温和笑意淡去了几分，但依旧平静：“并非胁迫，林组长，而是陈述一个事实。‘万象星盘’的存在，关乎的不仅仅是个人力量的提升，更关乎这个世界能否找到一线生机。它的秘密，绝不能外泄，尤其不能被‘灯塔’那些依旧沉溺于旧梦的‘守夜人’知晓，那只会引发不必要的混乱和阻碍。”

他的目光越过林瑶，再次落在陈启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理性：“陈启，你很重情义，这是你的优点，也可能成为你最大的弱点。要肩负起‘守望者’的职责，有时必须做出取舍。留下，你能获得掌控力量、探寻真相的机会，林组长我也会确保她安然离开，只是需要她立下永不泄露此地的誓言。拒绝……”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陈启看着吴镜玄，这个曾经让他感到高深莫测、甚至带着一丝指引者气息的学者，此刻在他眼中变得无比陌生和冰冷。那些关于“修剪枯枝”、“必要牺牲”的理论，当真正落到自己身边人身上时，才显得如此刺耳和难以接受。

他想起林瑶在观测站外毫不犹豫挡在他身前的背影，想起她腿伤未愈却依旧坚持跋涉的倔强，想起在巨神兵掌下她拖着自己亡命奔逃的决绝……

有些东西，比力量，比所谓的“真相”，更重要。

陈启缓缓抬起手，轻轻按在林瑶紧绷的肩膀上，示意她稍安勿躁。他向前一步，与林瑶并肩而立，迎上吴镜玄的目光。他左眼的“星璇”似乎感应到他心境的变化，那丝躁动平复下来，转而散发出一种内敛的、却更加坚定的光芒。

“吴先生，”陈启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在这宏伟的大厅中回荡，“感谢你的‘看重’和‘指引’。”

吴镜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期待。

但陈启接下来的话，却让那丝期待瞬间冻结。

“但是，我拒绝。”

简单的四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拒绝用同伴的自由和安全，来换取所谓的力量和知识。我拒绝你那套为了‘更大目标’就可以随意牺牲个体的逻辑。如果‘守望者’的职责意味着要变得像你一样冷酷，那这个职责，我不要也罢。”

他抬起手，指向那缓缓旋转的万象星盘，指向其中那片代表世界死线源头的混乱区域。

“我相信这个世界正在面临危机，我也愿意去寻找解决的办法。但绝不会是以你这种方式。我会用我自己的方法，走我自己的路。哪怕那条路更艰难，希望更渺茫。”

话语落下，大厅内一片死寂。只有星盘光流运行的细微嗡鸣，衬托着这决绝的宣言。

吴镜玄静静地看着陈启，脸上最后一丝温和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混合着失望、惋惜以及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冥顽不灵。”他轻轻吐出四个字，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评判，“情感用事，终将一事无成。你浪费了你的天赋，也辜负了我对你的期待。”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有幽光开始凝聚，与整个万象星盘的能量产生了共鸣。一股无形的、庞大的压力开始笼罩整个玉石平台，锁定了陈启和林瑶。

“既然你做出了选择，那么，为了星盘的秘密，我也只能采取……必要措施了。”

谈判破裂，图穷匕见！